“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组织，我们无法保证经过治疗他是否能醒过来，即便醒过来，智力或记忆会不会受到损伤也不可知。”
莫名的一个失忆梗在梁舒脑中闪现。
虽然这样的故事情节一般不会发生，但她穿书了呀，在这本书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
因为自己这一蝴蝶效应，整本书的结构或许已经发生了变化。
见她有些失神。
医生也无奈，他们每天见证太多生老病死。要说麻木，早已经麻木了。但人的悲伤有时候也是相通的，看到家属那种撕心裂肺，或悲伤过度的寂静无声，他们又怎么会不动容呢？
接下来的话，他都不知道这位瘦弱的女子听了后是否能够承受。
梁舒也看出医生的欲言又止，目光坚定的看着对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请尽管交代。”
“是这样的，江营长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出现了贫血，我们也在积极给予输血，但因为他身上多处挫伤，骨折，枪伤的时间拖的太久，很多伤口已经开始感染，所以除了治疗大脑损伤，就是控制感染。”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而且这些事情也只有你来做比较合适。
今天晚上他可能就要开始发烧，该用的药我们也给用了，但大剂量会对大脑和其他脏器造成二次损伤，你要给他不停的物理降温，也就是温水擦拭，更换身上潮湿的衣物，甚至是绷带，来减少药物的依赖。”
医生讲了很多注意事项，梁舒拿着笔一一记下。
要说照顾人的经验，她还真有。
从小到大在家照顾弟弟妹妹，给父母做饭、做家务。
大二一个暑假，她在医院照顾过一位车祸截肢的女子，对方因为车祸截了一条腿，整个人性情大变，烦躁易怒，她去应聘当了护工，
两个月，辛苦是真的辛苦，累也真的累。
可最后拿了两万块钱工资，她觉得所有的忍气吞声都是值得的。
她从上大学便开始打零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一个暑假的时间，她下一年的学费有了，房租有了，还有什么是她忍受不了的呢？
现在照顾江廷川，她唯一顾忌的是对方是男人，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
可她还是江廷川名义上的妻子，这些事情又只能她来做，硬着头皮也要扛下来。
冬天天气很冷，外面早已有了霜冻。
白天小王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炉子和一堆炭，烟囱从窗户搭出去，整个房间暖和不少。
晚上九点多，输了四袋血的男人，面色红润许多，护士给他量了体温，交代夜间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五十瓦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梁舒拿着本书，无聊的翻着。
按理说这个点她应该洗漱准备睡觉了，可护士刚刚提醒，江廷川待会可能会发热，要勤测体温。
房间除了炉子里煤炭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剩下就是梁舒翻书的声音。
她的床离病床很近，所以当旁边男人呼吸急促时，她第一反应就是给他量体温。
果不其然，38度9。
梁舒赶紧拿出放着两条毛巾的搪瓷洗脸盆，先用冷水打湿一条毛巾，冰敷在额头。再用温水给他擦身子，腋下、大腿内侧、腘窝不停擦拭，同时还要注意肚子和脚的保暖。
发烧对于江廷川来说是一种痛苦，而对于照顾他的梁舒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要避开他骨折的腿，身上的枪伤，那些密密麻麻的擦伤经过反复擦拭，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子，慢慢的向外渗血水。她动作尽量轻柔，可还是避免不了二次伤害。
就这样体温从39度7到38度，再到37度。
梁舒整整耗费了三个多小时。
男人就算再瘦，体型还在那儿。搬一条腿，她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等到男人呼吸平稳，体温下降已经是凌晨。
汗水湿透了梁舒的衣衫，当一切忙完她才察觉自己仅仅穿了一件薄开衫，都没觉得冷。
深呼一口气，她把杂乱的病房重新整理干净。
盖上被子浅浅睡去。
第二天江廷川又输了两袋血。
从早到晚挂了好多瓶点滴，不是抗炎药就是营养液。
可能白天用药足够，所以他发热多在夜间，时常在后半夜。
梁舒仍旧按照医生的吩咐给他进行擦浴，偶尔在盆中加点酒精。
直到第三天，医生查房时见她面色苍白，眼底有浓浓的黑眼圈劝说着梁舒。
“家里没有别人了吗？江营长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呢？起码有一个来替换你一下，你这样不眠不休的照顾，到时候病人醒不过来，再把你累倒了，你说我们医院该先抢救谁？”
梁舒感激一笑：“谢谢您，我已经给家里大哥发电报了，估计今天或明天就能到。”
上午的话刚说完，下午江廷川的大哥江廷山扛着大包小包匆匆赶来。
看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弟弟，他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