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结亲,但姜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羞怯之色。
二老爷留意到,女儿口称侯爷,连一声“大伯”也不肯叫,可见已经心寒如斯。
他比薄氏敏锐得多,一听到鲁国公府,脸色立即变了。
电光石火之间,二老爷已经想透了前因后果。
包括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他心里也有数。
二老爷目光怜爱:“芙儿,不必惊慌,为父不会让他们乱来。”
如果说整个侯府还有智商在线的人,姜芙相信,二老爷绝对是其中一个。
所以,她才特地来这里等人。
“我自然信爹娘。松儿这两年一心苦读,杬儿也健壮可爱,没什么比一家人健健康康,齐齐整整更重要的了。”
生怕姜松坏了脾性,姜芙老早就说服薄氏,让他搬去前院,以免长于妇人之手。
有二老爷亲自盯着儿子的学习,姜松渐渐不再嚣张贪玩,反倒一心向学。
听女儿说起两个儿子,二老爷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他可是有妻子儿女的人,绝不能随意把身家性命托付在别人身上,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大哥。
永宁侯这几年上蹿下跳,四处钻营,令二老爷极为排斥。
“好,我们先过去。”
二老爷领着姜芙去了宁寿堂。
白氏被带走,三老爷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光,软绵绵地陷在椅子里。
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无甚反应。
老夫人坚决不同意分家,然而她毕竟只是后宅女子,又口不能言,只是哭闹不休。
李氏一个眼神,立即有人熬了安神汤。
一碗安神汤喂下去,老夫人那边顿时没了动静。
永宁侯请来了几位族老,他们一听说侯府要分家,纷纷出言劝阻。
事到如今,永宁侯也不想瞒着,遂将白氏的事情说了清楚。
几个干瘪老头顿时跳脚,还有人提议,要把三老爷这一房除族,再不承认他是姜家人。
最后,分家一事尘埃落定。
按照律法和族规,永宁侯是嫡长子,分去六成家产,其余的两房平分。
二老爷表示,没有异议。
三老爷倒是嫌少,但没人在乎他的意见,要是他还不满意,连二成都没有。
送走族老,永宁侯私下拦住二老爷,一脸痛心疾首。
“二弟,你不会怪大哥无情吧?大哥实在没办法,这也是为了你的官声考虑。”
二老爷神色诚恳:“大哥是一家之主,难为大哥这么多年为全家人遮风挡雨了。拙荆当初陪嫁了一处宅子,已经派人去拾掇了,我们这就搬走。”
说完,二老爷趁永宁侯还没反应过来,迈步就走。
压根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
永宁侯本想拉拢二房,以不逼他们搬走为条件,希望二弟同意把姜芙嫁进鲁国公府。
哪知道,二房搬得贼快!
隔天,当三老爷还在酩酊大醉,二房已经住进了薄氏的陪嫁宅子里。
薄氏从二老爷口中得知了永宁侯的打算,气得她啐了好几口。
转头就告诉婆子丫头,除了陪嫁,和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其他连一根针也不要拿。
反正她腰包鼓鼓,索性全都买新的,谁稀罕侯府那些破烂,薄氏还嫌晦气呐!
以前,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薄氏宁可委屈自己和孩子,也不敢太张扬。
几个女孩年纪相仿,姜薇霸道,姜菀小心眼,薄氏每次给女儿东西,都得分成相同几份,就怕惹麻烦。
现在好了,薄氏开了库房,什么好的贵的,全拿出来给姜芙布置房间。
等人都离开,姜芙倒在架子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喜笑颜开。
终于过上腐朽的生活了,让她先高兴一会儿。
“如今你爹是一家之主,已经彻底和侯府分家了,不管永宁侯攀附谁,将来出事,都赖不到你们头上。”
小爆也十分满意:“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
除了早年得罪陆砚,永宁侯倒台的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站错了队。
新皇登基,不能先拿亲兄弟开刀,但收拾收拾这群跟班,多少还是能消一消心头之火。
和肃王的紧闭门户正好相反,其他两个王爷,如今格外活跃。
宁王贪图女色,有一些官宦人家便主动送上美人,他一律照单全收。
瑞王更在意自己的口碑,于是,他频频结交一些名士和学子,想要在仕林界积累名声。
要姜芙说,这二人都在作死线上反复横跳。
他们不是不清楚这么做的危险性,只是皇帝日趋老迈,储位不定,实在太诱人。
不然,为何不像几年前那样,夹着尾巴做人?
还不是等不及了。
某天傍晚,二老爷回家,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
他看上去神情严肃,开口便是炸雷:“我想外放。”
众人大惊。
京官有天然优势,想当初,二老爷中了进士,也曾在外奔波了好几年,因为考评上佳,最后才调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