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探访完戏班后台后,脚步轻快地去给属下开会。
大堂内人声嘈杂。
内务府的官吏忧心忡忡,交头接耳商议着戏剧中的内容。
按理说,他们是皇室家臣,陈庆又是帝婿。
一家人关起门来,任职要比在朝中轻松许多。即使偶尔错漏,也能轻而易举敷衍过去。
可自从陈庆上任后,真有种提着脑袋干活的感觉。
万一始皇帝雷霆大怒,惩处下来,陈庆不知道结果怎样,反正他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诸位。”
陈庆快步进了大堂,坐在最上首。
人声消寂,台下落针可闻。
“戏演完了,大家也都看过了。”
“本官现在说一声,诏令已经备好,尔等各自带回去张贴宣扬。”
“务必让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清楚明白,不得有误。”
陈庆话音落下,除了田舟等心腹骨干痛快地应下之外,其余人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心有抵触,迟迟不肯应声。
“呵。”
“本官知道你们心存疑惑,说难听点……大概觉得这是乱命、悖谬之策。”
“再说不好听点,尔等不服气嘛。”
陈庆直白的话语,让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不过不要紧。”
“往后尔等不服气的机会还多着呢,慢慢会习惯的。”
“本官不要求你们心服口服,但有一样……”
“谁要是办砸了差事,我的手段想必你们也清楚。”
“别让本官找上你哦~”
陈庆冷笑着伸手指向堂下的人。
“府令大人请放心,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必不负您的重托。”
“下官不敢违背。”
“吾等定然尽职尽责。”
众官吏连声应承,神情十分恭顺。
陈庆这才满意地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直截了当的威胁来得管用。
这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欠啊!
“还有一事。”
“本官给刑徒、民夫发放的薪饷,每日不过几个钱,尚不足让诸位大人饮一杯美酒。”
“各位就别惦记了吧?”
“要是让本官知道有谁中饱私囊,克扣了他们的血汗钱……”
“尔等应该知道下场。”
陈庆一挥手:“今日就到这里,各自回府吧。”
下属们心情沉闷地散去,一路上还在窃窃私语,唉声叹气。
自古以来无不是官官相护。
在陈庆手底下任事可倒好,动辄以性命相要挟。
关键是他心狠手辣,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少人暗自琢磨着,想办法找关系疏通门路,从内务府调任出去。
长此以往,连一夕安寝都不可得呀!
田舟等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们师兄弟一贯是陈庆指哪打哪,从未懈怠。
再说让民夫、刑徒识字,给他们发放薪俸,必然人心归附,不仅更方便指挥、也能提升工作效率。
如此善政自然是越早执行越好。
同府为官,心思各异。
陈庆没空去操心属下们在想什么,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左车、娄敬给他当副手、秘书处理公事还行,但有些杂事实在不方便去做。
嫂嫂平常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知书达理,兰心蕙质。
在这个识字率低下的年代,让她当个家庭主妇实在可惜了。
“嫂嫂……”
陈庆找韩信问清楚地方,还未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幽幽的啜泣声。
“我已无颜苟活于世间,让我死了吧!”
“说什么死不死的……”
韩夫人听到门外的唤声,匆忙说了句:“我家叔叔来了,你别哭了。”
门一打开,陈庆就看到那名被鹿仙翁偷窥春光的侍女泪眼朦胧,小声啜泣着用袖子拂拭眼眶。
“嫂嫂,这是怎么了?”
陈庆沉声问道。
韩夫人给他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门外。
“还不是你。”
“事关女子名节,哪怕你好言安抚几句,起码别让人寒了心。”
韩夫人被她哭得心软,顿时对陈庆埋怨起来。
“哦。”
陈庆表现地相当淡然:“原来是委屈上啦。”
他走进屋内,面无表情地盯着侍女:“本官处事不公,怠慢了姑娘?”
“小女子不敢。”
侍女站起来屈膝行了一礼,带着哭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