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听到田四说这话时,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声。
当年裴靖嘉对她的追求讨好,当初亲人朋友皆反对她选择此人,当时那场让她坚定自己心意的中毒事件……
过往种种,浮现眼前,苍白荒唐。
她顾不得回答,只拽着田四的袖子,固执地问:
“所以,当初殷皇后中毒,被皇上找到解药救了一命的事……是早有预谋?”
“啊,是的……”
田四看着她的脸色,唠叨关心的话瞬间停止,呆呆地回答。
“你是如何得知?”慕清尘大口呼吸着空气,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田四颇为担心地扶着她的小臂防止她摔倒,愣愣地说:
“是当初,皇上接近殷皇后的时候,王爷便派我盯着他们了。也是后来殷皇后中毒,性命垂危时,王爷推断出的。后来,果然解毒之人就是皇上……”
田四脑袋不大机灵,解释起事情来乱七八糟。
但慕清尘,确是听懂了。
那年她与小将军议亲时,裴靖嘉只是个不大受宠的皇子,更得皇上宠爱、满朝文武都认为该继承皇位的人,是他的兄长。
是裴靖嘉娶了她,得了殷家的支持,才在朝堂上立稳脚跟。
也是在慕清尘的筹谋帮助下,他才有了与自己兄长的一争之力。
而让慕清尘放弃早定下婚姻的小将军,转而嫁给裴靖嘉的重要事件……
“这次围猎,皇上既有吩咐,我身为臣子,自该随行。”
慕清尘勾唇,不理会田四的追问,直白地冲着内室那个男人说。
裴郁将方才她和田四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她如此反应,没有立刻回答,反倒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衣袍来。
半晌,开口:
“你与殷卿芷,倒是关系匪浅。”
是陈述句。
短暂的对话,足以让他推断出太多内容。
慕清尘心知瞒不住,态度坦坦荡荡地说:
“是,下官效命于皇后娘娘。逸王殿下与娘娘势同水火,可会忌惮下官的存在?”
“呵……”
裴郁不屑又轻蔑的嗤笑声,透过房中那扇巨大的白玉屏风,传到慕清尘耳中。
如此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慕清尘问他,也不是求个答案,只是想确保此人不会因为自己和殷卿芷的关系不简单,而暗中做什么手脚。
她的首要目标,当时裴靖嘉。
惹了裴郁,可就腹背受敌了。
“多谢王爷高抬贵手,”她作揖,“王爷伤势恢复得很好,下官便是随皇上围猎些许时日,对王爷的伤也无妨碍。故而下官今日,需向王爷告假了。”
明面上,她还是得在逸王府日日蹲守的太医,要听逸王差遣。
裴郁端坐在若隐若现的白玉屏风后,仿佛隔着一层雾在打量慕清尘。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写了许多慕清尘看不懂的东西。
屋里的沉默,持续了许久,久到慕清尘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在偷偷睡觉。
最后,他说:
“活着回来。”
“嗯。”
慕清尘坚定地点头。
……
寒冬深夜,月华正盛。
皇家猎场,寂静无声。
慕清尘从噩梦中挣脱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茫然空洞的瞳仁,打量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营帐、陌生的躯体,灵魂深处还残留着濒死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还是不大习惯自己已是“慕清尘”这件事儿……
方才的梦魇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栖凤宫,变成了那个绝望的皇后殷卿芷。
那些几乎能将灵魂撕裂的剧痛、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法,仍然会出现在她午夜梦回时。
事实上,她早已不在栖凤宫了,现在身处的是皇家猎场中,慕家人所住的营帐。
营帐外,还能听到宫娥细密的谈笑声:
“听说今年按例不该春猎的,是贵妃产后心情不好,陛下才破例的。可惜贵妃娘娘身子弱,终究来不了……唉,陛下和贵妃娘娘,可真恩爱啊!”
“可……若非如此,议和的魏国使臣也不会跟来,那魏国公主也不会中毒了。眼下所有在场服侍的人,还有宴席上的大人,全都被抓了,眼下仍生死不明呢。”
“贵妃娘娘向来和善,下毒这样血腥的事,恐怕还是得皇后处理。不过听说那次的事情后,皇后惹怒陛下,被关起来了,所以这次才没随行呢。要我说,皇后本就是朝中毒瘤,陛下早该废了她的。”
“说明咱们陛下,还是长情。陛下长得俊美无匹,贵妃温婉善良,实在是郎才女貌……”
内容不论,她们嘈杂的声音,倒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