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吃惊地抬起头,面前是个青衣少年,面容很普通,一双眼却熠熠生辉,一笑,露出白白的牙,很讨喜的模样。
他笑道:“小二哥,我不喝酒,也不用饭,就是随便看看。”
小二拿了银子,分外热情,笑道:“您看,您随便看!”
“怎么这么早就打烊,离宵禁还有段时间呢!”
小二道:“客官是外地的吧?咱们这条街这个时候都要打烊了。一来这时候已经不早,不会再有客人来的,有也不多;二来万一客人喝酒闹事,麻烦就大了。”
青衣少年看着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奇道:“这位客人喝酒用坛吗?怎么连个酒壶都没有?”
“才不是,他用酒杯。”小二啧啧称奇:“这么大的坛口,这么小的杯口,他倒酒也不会撒出来。挺厉害的,像变戏法一样!”
青衣少年也好奇,道:“那位客人长什么样子?”
小二想了想,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挺瘦,但也不是瘦得过份,长条脸,鼻子很高,眼睛有点眯,长的嘛,不丑也不好看。”
“那他出门往哪边去了?”
“那边吧?不对,好像是那边?”小二赧然:“其实小的也没看见。先前客人多,等到小的注意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小的也不知道!”
青衣少年笑道:“这样,那真是不巧。”
“客官要找他干什么?小的看他也是个外地人。”
青衣少年一本正经地道:“我找他,因为他呀,欠我的钱!”
小二恍然,为他可惜道:“客官要早来半个时辰,或许就见着人了!”
青衣少年笑着点头,道:“没事,我会找到他的!”
青衣少年还帮小二把长长的隔板放下,帮他收拾好,在小二的一迭连声的道谢声中离开。
小二看着青衣少年的身影走向街尾的夜色,他慨叹道:“多好的少年啊!”
又大方,又热情,又肯帮人,现在这样肯帮人的年轻人可真是太少呐!所以,不该活在世上啊!
夜静,人少,沐家从侧门进来的客人,却是沐明远亲自接待的,迎进了他的小书房。
只不过,迎人是亲自迎,沐明远的脸色却不大好。
两人一起进了小书房。
而后,沐明远将小书房的门关上,这书房外面有人把守,自然是极为安静安全。
那黑斗篷客人这才将斗篷掀去,露出他的脸来,赫然是定远侯秦幕昭。
难怪沐明远脸色不好,连茶都没让上。
秦幕昭直接拱手弯腰行礼道:“沐兄,沐哥哥,叫你和琪儿受委屈了!”
沐明远冷冷道:“侯爷这是在玩哪出?”
白天带来大张旗鼓来退亲,把他沐家的脸都踩在脚底下了,晚上却又来赔礼道歉,这是玩他吗?
秦幕昭一脸无奈地道:“这件事没有事先与沐兄商议,实在是我们秦家的不是。不过,现在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都是为了殿下效力。沐兄还请听我解释!”
沐明远早在听到沐蔓琪说了倾云楼的事,心中已是大震,秦家这个态度,很能说明问题。难道大皇子终究是对他不满,所以,才要秦旭然毁了这门亲?
又或是皇上那边已经起疑,所以大皇子和秦幕昭才决定壁虎断尾?
不论哪一种,都是让他震惊愤怒却又恐慌的事。
不过,现在秦幕昭的这一行礼,沐明远的心已经定了三分,但是,他心中仍是有气的。
大门口那一幕,秦老匹夫寸步不让,他的脸丢尽了,琪儿的脸也丢尽了。
当着那么多人丢尽的脸,又岂是秦幕昭这么一揖就能抵消的?
再说,既然现在要赔礼道歉,之前又为何寸步不让?
沐明远冷淡地道:“侯爷请说,沐某洗耳恭听!”
秦幕昭叹道:“沐兄,其实本侯是不得已的。便是我儿旭然,也是无奈而为之啊!”
沐明远大怒:“好一个无奈而为之!身为男子,不知护妻护子,反倒要一个弱女子去承担不该她去承担的一切,你秦家真是好家风!”
“沐兄息怒息怒!”秦幕昭安抚一般道:“沐兄你仔细想想,如今朝堂之上是什么情形?这几天早朝,你再回想一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沐明远哼了一声,这几天朝堂上有什么不对?
沐明远这段时间把重心放在除掉裴霁,出一口恶气,斩断过去之上,再说又是新归大皇子这边,他也深知圣心难测,若是在朝堂上就公然与大皇子及定远侯一唱一和,必引起皇上对大皇子的猜忌。
他仔细一想。
的确是有的,朝中关于梁州旱情,大皇子的人铆足了劲准备把赈灾钦差拿到手里,但最后去的,却是户部一个主事。
当然,灾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户部一个主事足够了,但问题就出在,那个户部主事,是庄国公的门生。四皇子一脉的人。
还有前几天,关于商量三年一度的科举主考人选,大皇子四皇子的人明争暗斗,使尽手段,最后却是江太傅的门生拿走了主考的位置。
还有七天前,京畿卫抓贼,竟然在一个詹事府少詹事的府中搜出了一个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