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赵奕最真实的目的。
就算姜莞不留下他单独说话,他也会另外再想了别的由头,单独与她说的。
好在她足够了解赵奕。
便是想看看,他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
果然与南苑都护府一事有关。
什么规劝不规劝的。
他躲在背后,把她送到前面去,为他冲锋陷阵。
从前她傻乎乎的,稀里糊涂的总会应承下来,说不定真就去规劝赵行与阿耶舅舅了。
朝堂政事,与她一个小姑娘家有什么相干的?
连郑皇后都从不插手,何况是她?
别说她都还没嫁赵行呢,即便是来日成婚,难道凭赵行对她言听计从,她便该不知好歹的过分插手?
赵奕从来都没想过她好或不好。
姜莞笑意未减。
如今竟也能心平气和听赵奕这些鬼扯连篇的话,心下不起波澜,仿佛连生一生气,都是大可不必的。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一世送命,也没什么看不分明的了。
随便赵奕怎么说,谁利用谁且得两说着。
“殿下的意思,二哥哥上奏进言的事情,不好办,也不应该办,叫我劝劝他,先在官家跟前服个软,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啊?”
姜莞水汪汪的一双眼闪烁着光芒,眼底掠过迷茫,似乎真的不懂。
赵奕皱了下眉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差不多可以这么想吧。”
他一面说,一面又叹了口气,低低的:“现在僵持不下,父皇也头疼不已。国公爷才回京那天就进了宫去回话,父皇多半也跟他说这事儿了。
可这不是为着你的及笄礼,父皇也肯体恤,给国公爷放了几日的假,叫他先歇一歇,也等着你的及笄礼过后,才叫国公爷入金殿上朝呢。
我虽然也不知道国公爷在父皇面前回了什么,但他往来大兄府上次数多了,我就住在肃王府,看在眼里,这些天外头传言也多,我听着总归是不大好的。”
那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真像是为了沛国公府,也为了两位兄长操碎了心似的。
姜莞哦了两声,倒有了些许紧张姿态:“可我又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规劝阿耶舅舅和二哥哥,没头没脑的去说,他们也未必肯听我的。
或者……再不然的话,等今日正事儿忙完,明儿殿下再到我们家里来,我领你去见阿耶,你同阿耶去说一说?
殿下近来在肃王府学本事,想是很有进益的,也许阿耶能听进去一二呢。”
赵奕就变了脸色:“我毕竟没有入朝供职,这些话是不好到国公爷面前去说的。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国公爷大概还肯听我说上两句,但先前的事情一出,国公爷恨不得看不见我这个人,才眼不见心不烦,我还上赶着往他跟前去凑,应该没什么好处。”
他又自嘲的笑起来:“也无妨,你若肯听进去我的规劝,只管撒个娇,叫他们别总跟父皇对着干。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一时三刻也跟你说不大清楚。
只是你惦记着有这么个事儿,放在心上,也就是了。”
后来姜莞把赵奕的话一一应承下来,反正赵奕说什么,她就真的听什么一样。
赵奕不疑有他,只当她仍旧是从前那个糊涂又天真的小姑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便也就放下心来。
·
那日国公府宴散过后,赵行是没随众人出府的。
姜护夫妇对于这桩婚事也都欣然接受。
毕竟是姜莞自己愿意的,再加上赵行当日在姜氏面前一番倾诉,姜氏最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哪怕是飞鸽传书,信中不便说的过分详细,她都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封信,送往幽州,告知姜护与顾氏。
有了赵奕的混账事,两相对比之下,赵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在姜护夫妇两个眼中,当然是愈发眉清目秀,叫人中意。
今日姜莞及笄,他大概有很多话要与她说,姜护也不拦着,反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送了宾客出门,转头就让人把赵行送去了小花厅。
他进门时候,姜莞兄妹和周宛宁正围坐在一块儿吃果子。
那都是姜护从辽东那边带回京的新鲜果子,这几日吃不完,放久了不新鲜,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一家子都是贪嘴的,除去给昌平郡王府和枢密使府分的之外,剩下的那些,兄妹几个这都已经快吃完了。
甚至前几天连赵曦月也会过来蹭吃的。
姜莞一见他,笑着招手:“二哥哥快来,我给你留了两块儿瓜。”
赵行就笑了:“你怎知我就一定过来?”
“那不怕,你不来,我叫人给你送进宫里去呀。”
嘴上说说而已。
这怎么能往宫里送。
姜元徽顺势接下话玩笑道:“不妨事,再过两个月,都不用往宫里头送。二殿下封了王,开府建牙,只管往他的王府送,更方便。”
“那莫不如说再过几个月,连送都……”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姜莞红着脸捏了颗梅子往周宛宁嘴里塞。
她不想听周宛宁那些胡说的话,怪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