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说是不欢而散也不为过。
姜莞哭哭啼啼的,沈宝芝也哭。
两个姑娘分明连拌嘴吵架都没有,毕竟席面也就那么大点儿,殿中若有个拔高的音调,一屋子人都能听真切。
既然大家都没听到,那说明没争吵。
但就是闹了起来。
沈宝芝非说姜莞欺人太甚,姜莞却只抽抽搭搭的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反倒把周宛宁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提了沈宝芝一顿好打。
圣人特意为郑家姊妹设的梅花宴,算是彻底办砸了。
英玉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女郎们哭的哭,气的气,自是惊动了郑皇后。
郑皇后把事情细细问过,派了人把各家小娘子送出宫去,只留下郑家几个与姜莞她们几个。
含章殿中姜莞已经擦干了眼泪,沈宝芝大概是因为上次禁足的事情之后,再见郑皇后,心有余悸,也比从前多了些收敛。
她虽然擦掉眼泪,但哽咽的啜泣声还是能听见。
郑皇后把郑双宜叫到身边,拉着她,沉声问:“好好地一个梅花宴,怎么弄成这样子?你年纪要长些,她们两个有了争执不好,怎么也不说劝着点儿呢?”
郑双宜作势就要起身告罪。
郑皇后却拉着她的手不松。
裴清沅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暗道不好。
圣人这话分明就不是说给郑双宜听的。
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事情怪罪郑双宜。
她抿唇,眼珠略一滚动,心下有了计较。
裴清沅往前上了小半步,她本站在姜莞左手边,这会儿一挪动,挡住姜莞半个身子,清软着声儿叫圣人:“您容禀。”
她是讨喜的,郑皇后听她开口,面色稍有缓和,嗯了一声,示意她说。
裴清沅才继续说下去,把英玉中敬酒那一段说给郑皇后听,既不添油加醋,也不错漏半点。
说完了,她侧目去看沈宝芝,意味不明的摇了下头,带着低浅的叹息道:“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儿,大概是一场误会,倒扫了大家的兴致,也毁了郑姐姐这场宴,更辜负了圣人准许我们进宫赴宴的恩典。”
她是不撒谎的人,郑皇后对她一直是这样的认知,所以裴清沅开口,郑皇后天生就会多信两分。
沈宝芝站在那儿,形单影只,其实可怜,可郑皇后又觉得她那可怜样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自己伤人在前,还敢恶人告恶状,拉上元娘当枪使。
郑皇后眸色又黑了些:“上次的事情,既说揭过去不提了,你今儿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这话自然是冲着沈宝芝去。
沈宝芝肩头一抖,整个人都颤起来。
郑双宜见状,轻声叫姑母:“我看宝芝她也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想同阿莞握手言和,要真算起来,是我没弄清楚事情是末缘由,胡乱做好人,想着今儿这宴我该多担待些,做个中间人,说和一番,往后大家和和气气的岂不好吗?结果弄成这样子,惹得宝芝与阿莞两个都哭起来,实在是我的不是。”
她又底下眼去:“姑母可千万不要责怪阿莞,更别骂宝芝了。”
但这件事情跟姜莞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谷釲错在谁,一目了然。
郑皇后更是让亲情二字蒙蔽了双眼,满心以为郑双宜是个好的。
郑双宜要真是个好的,与人说和,从中调停,就该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不做糊涂人。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善心好意,才会如此行事。
奈何郑皇后一概不管。
普天之下,只有她侄女儿是最圣洁的善人,一门心思全是为别人好的。
真叫人说不响嘴。
姜莞越发垂眸,生怕眼底的讥讽流露出一星半点来,这事儿更麻烦。
沈宝芝抽噎着一言不发。
郑双宜不肯叫姜莞好过,处处护着沈宝芝,郑皇后看在她的面子上,再有火气,也发散不出来了。
周宛宁也是瞧清楚了,心里头才更不平。
但没办法。
总得有人给了台阶,好叫圣人下来。
她咬咬牙,委屈巴巴的叫圣人:“别的都没什么,是我性子太急,方才在英玉还险些与沈大娘子动了手,实在看不过眼她这样的做派,倒像是莞莞欺负了她。
圣人若要怪罪,便只怪我一个吧。
我若是脾气收敛一些,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弄毁了圣人这个宴。”
郑皇后去看郑双宜,郑双宜只是笑着摇头。
于是郑皇后摆手说算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出宫回家去吧,你这个脾气,从小就这样,护短不认人的,珠珠有你这样的闺中知己,也是她的福气。
左右是你们小姑娘家拌嘴的那点子事儿,还不值当真要把你罚上一通。
我这里若罚了你,等回了家去,你阿耶阿娘岂不是要罚的更重吗?
去吧,这事儿不许再提了,再叫我知道你们为这些闹起来,可再没有这样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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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双雪和郑双容两姊妹也一起出了宫回郑府,含章殿内只有郑双宜一人留了下来。
她陪着郑皇后下双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