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莞脸上也并看不出欢喜二字。
姜元瞻拧眉:“珠珠,不用怕,我问过,那混账之前是偷了柳子冉一块儿玉佩,能证明他身份,而且就是他拿着柳子冉的银凭到明丰银号去取的银子,银号的人也能认得出他来。”
魏氏闻言却意外,咦了声:“柳子冉怎么会让他拿着银凭去取钱?”
“不是柳子冉叫他去的。”
姜元瞻摇头说不是:“他偷了那玉佩之后还是不放心,跟柳子冉要求的,必须得是他拿着银凭去取钱,但他取银子那会儿,柳子冉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所以也不怕他拿了钱就跑。”
他这么说,魏氏就豁然开朗。
连赵然都不免惊叹:“他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留了物证,又有明丰银号的人证,真的撕破脸,给自己留足了退路。要不是柳子冉打从一开始就想着杀人灭口,恐怕也不会让他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姜元瞻说是啊:“一个自以为能杀人灭口,把所有痕迹都磨平。一个事成之前绞尽脑汁给自己留后路,想方设法从雇主手上活命抽身,可事成之后洋洋得意,人一飘,嘴上没个把门的,倒什么都敢往外说了。”
“那柳国公……”
姜氏那张脸,阴沉着,显然是在思考事情的,就是不知在想什么。
她声音也是沉甸甸,每一个字都砸在地砖上,但也就那么几个字,突然又断了。
昌平郡王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官家若想轻纵,今夜不会准他们所请,眼下柳国公夫妇该禁足府中而不是收押刑部。
国公夫人虽然出身高门士族,但官家真要雷霆手段处置下来,她母家也不敢递折子来求情的。”
姜氏啧了声:“能要了他们夫妇性命吗?”
一旁裴清沅听得心肝儿齐颤。
众人不吭声,姜氏视线一一扫过去,冷笑道:“怎么?他们夫妇教出这样的好孩子,杀了人,还要栽赃到我侄女儿头上来,不该死吗?”
何止该死,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昌平郡王叹了口气:“那要看官家怎么定夺,咱们不好煽风点火的。”
姜氏眯了眼去看赵行,赵行一抬头,正对上那样的视线。
他深吸口气:“我会派人到胡家去说。此事他家也是苦主,平白折进去个儿子,说起来是可怜的,胡明德上折子请父皇严惩,本就是最合适不过……”
他没说完,顾怀章把话截了过去,但却是冲着姜氏说的:“我也生气,恨的想杀人,你这些想法,我先头也有过。
但在福宁殿内我看得很清楚,在元瞻附和二殿下奏请之前,官家他是迟疑的。
削爵流放对柳国公夫妇二人也算严惩重罚,若是要与柳子冉兄妹同罪问斩……目前来看,算罚的格外重了。”
哪怕只是一瞬的迟疑,都足以证明在官家心里,最初是没想把柳国公夫妇一并押入刑部去的。
他之前就说过,柳国公夫妇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官家心意。
一座传承了几代人的国公府,官家真的希望看着他家就这样走向穷途末路吗?
恐怕未必。
所以即便心思摇摆之后同意把国公夫妇一同收押,但砍头这事儿,且得两说。
姜氏面色又沉,连眸色也暗下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劝我,别急着对柳国公夫妇赶尽杀绝,因官家他或许不是那样的心意。
此时我们做的太多,无异于逼着官家赶尽杀绝。”
魏氏瞪了顾怀章一眼。
顾怀章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你心里都清楚。”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赵行突然开口,叫顾怀章都吃了一惊。
姜莞也忙去看他:“二哥哥……”
她想不想叫柳家一败涂地呢?
她骨子里就不是好人,且她上辈子唯一从赵奕那儿学来的,无非四个字——斩草除根。
柳国公一双儿女折进去,众人都晓得那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可偏偏有的人就是不接受,譬如柳国公夫妇,他们总是要给自己孩子犯下的错找出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然后把罪责推给别人,毋庸置疑,就会推到她头上来。
她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后患,所以杀干净,最省事。
可舅舅铁青着脸劝的那两句,姑母黯淡下去的眸光,她看在眼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至高无上的权力永远只属于官家一人,掌生杀大权的是他而不是他们这些人。
逼着官家去杀人,这算什么?
不能那么做。
在官家默许的范围内,她可以呼风唤雨,长辈们替她撑起头顶的天,但那总有个前提。
姑母当日能叫嚣着说若官家偏袒赵奕,就写信给阿耶,让阿耶上折子给她退婚,那样的底气是源自于官家的不追究。
目下姑母显然没有这份儿底气。
她就得懂事点。
赵行的突然开口,让她心头一颤,怕他一意孤行,想些什么极端的路子,去踩官家的底线。
于是她忙开口拦他:“我是深受其害的人,但说到底是柳明华和柳子冉兄妹两个干的好事,官家就是因为心里清楚,才会在处置柳国公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