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很快出了告示,觉明方丈批命,姜氏女非邪祟,胡家命案交由刑部大理寺与京兆府同审,二皇子赵行坐镇主持,限期七日破案,还胡家以公道,给百姓以说法,七日不破此案,朝廷自有重罚。
可若再有聚众闹事,散播妖祟邪说者,按律收监,判牢狱三月,服苦役一年。
老百姓们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先前跟风起哄,好像非得惩治了姜莞这位生来尊贵的高门贵女,他们心里才舒坦。
可等到京兆府告示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把姜莞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审案的事情轮不上她插手,坐镇主事的又是二皇子,不能破案,朝廷重罚,罚也罚不到她头上去了。
这本令众人不服,可紧接着又说不许聚众闹事,不许散播邪祟之说,否则就抓去蹲大狱,蹲完了还要去服苦役。
都说法不责众,但京兆府告示都贴出来了,他们完全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就查呗,反正就七日,说来说去跟他们没多大关系,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七日后要么水落石出,真有人害死了胡可贞诬栽在姜莞身上,要么什么也查不出,他们倒要看看朝廷怎么重责那位官家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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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离开福宁殿,晋和帝把赵禹和赵行两兄弟留了下来。
“二郎,你方才听朕一席话,心里是不是很失望?”
赵行喉咙一滚:“父皇想听实话,还是奉承恭维?”
晋和帝就笑了。
这也就是亲儿子了,换个人,谁敢这样在御前回话?
还只能是赵行!
被宠出来的臭脾气。
世人都说二皇子行儒雅清隽,休休有容,乃是个最好脾气的朗朗君子。
那都是假的。
赵禹闻言也黑了脸:“怎么跟父皇说话的?”
晋和帝还是让他闭嘴:“你觉得从头到尾阿莞无辜,她就是被人栽赃陷害,被平白拖下水的,朕所言,便是动了心思,若无法善了,推她出来平息民怨,牺牲她,换个盛京太平,所以你失望,对吧?”
“父皇是明君圣主,做的所有决定,是为天下好,为江山安定,可儿臣以为,此事尚且动摇不了江山稳固。”
赵行眸色沉沉,确实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来:“您那样想,或是真的那么做了,也没有错,只是儿臣不接受罢了。”
“朕是天子,要保一个姜莞,不过一句话的事,大手一挥,金口一开,说她无辜,她就无辜。”
晋和帝自宝座起身,踱步下来,在赵行身前不远处站定,一抬手,重重拍在赵行肩膀上:“可你能给她什么?”
赵行猛然抬头。
晋和帝面色平和,并不见半分恼怒:“二郎,这是给你的教训,不是给她的。你用不着对朕失望,这场祸事是因你而起,其实想想,本来就是因你一人而起的。”
“父皇……”赵禹皱眉,“这怎么能……”
“还有你!”
晋和帝对上他倒没了好脾气,斥了一声后,缓了半天:“二郎你自幼纵容阿莞,她闯了什么祸,你都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甚至用不着姜护出面,你就把什么都摆平了,你以为朕不知道?
纵容到如今,她豪横跋扈,你还觉得不够,她受了委屈,叫人家家的孩子当众下跪赔礼,出了气,本来事情到此为止就算了,你不是要替她出气吗?后果你就得替她担着。
至于你——”
他冷眼扫过赵禹:“你就惯着二郎吧你!”
赵行握着拳,骨节隐隐发白:“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
赵禹听完这些还有什么不懂呢?
他也没脸再替弟弟说情,况且父皇对他和对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
到底谁惯着二郎啊?老逮着他一个人骂。
他亦垂首:“儿臣也懂了。”
晋和帝冷哼了声:“去吧,送阿莞回郡王府,忙你的差事去。你都十七岁了,男子汉大丈夫,御前一诺,做不到就是欺君,二郎,这回朕是跟你动真格的,你最好能把这案子查清楚,否则——
朕给你交个底,你在外的封地,朕已经替你选好了,十年无诏不返京,你的婚事,也就此作罢,不用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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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姜莞回郡王府的一路上,赵行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福宁殿里发生的事,因有晋和帝默许,殿内人早到郑皇后跟前回了个清楚,甚至还替顾怀章带了句话过去。
临到王府外,姜莞扯扯赵行袖口:“查案子的事,我帮不上你,圣人说也不叫我插手。官家给京兆府尹的口谕,就是准了你的意思,要把我摘出来,此事就不再是我同胡可贞之间小打小闹的私人恩怨,而是圣心独裁的朝堂政事,我……我什么都不能做了。”
“父皇把我和大兄留下来骂了我几句,我为这个才脸色不好看,不是因为你的事。”
他揉姜莞发顶,安抚着:“给你兜底我早就习惯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在王府里过你的日子,七日足矣,你还不信我吗?”
她说信,听他说挨骂,很想甜软的哄他,可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他手没收回去,姜莞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