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玄青终于踏上久违的故土,迎面而来的湿冷寒气,令她神色清明,藜州常年气候温润,她已许久未有这般清凉之感。
“我不想去寒无涯,你唤宁茹来见我好吗?”玄青看向柳繁奕说道,她实在不想再进入那间寒气四溢的大厅,那里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柳繁奕剑眉一皱:“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吧!疾行了一夜累死了。”
三人寻了一间客栈,一夜疾行,已是累极,直歇至日落时分,方才醒转。
柳繁奕前往寒无涯寻宁茹,王安之定下一间雅间,令人备好酒菜,与玄青坐在房中等候。
柳繁奕领着宁茹推门而入,玄青见宁茹到来,心中激动,迎上前去。
二人四目相对,三年未见,不免有些生疏。
这一次,谁也没有主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柳繁奕戏笑道:“你们怎么不抱了?”
二人依旧未动。
宁茹抬眼看了一下玄青身后的王安之,眼神又冷了几分:“他为何在此?”
玄青不知如何作答。
王安之冷声道:“我为何不能在此?”
宁茹一扭头,挑衅似地看向柳繁奕:“你不是说她与王安之在一起不会好吗?这不是很好吗?”
柳繁奕未答,脸上现出不耐神色。
宁茹见三人沉默不语,心中生起邪火:“我说了他们如今情投意合,你偏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总该死心了吧?”
玄青未料到她会这般说,心口猛地一痛,她愣了半晌,抑住心中痛意:“我与他只是好友。”
“好友?凌云君子三年未归中州,在轩雨山为你守关三年,你说只是好友,这世间有谁会信?”
玄青无言以对,心中的痛意更盛大了起来。
见她低头不语,宁茹心中邪火更盛:“你若不愿,以你如今的修为,他又如何能困住你?”
王安之声色一沉:“我与她如何,与你何干?”
宁茹冷哼了一声:“来吧,我替你抽离心丝。”
“不必了。”玄青神色黯淡,她似连这份温暖也要失去了。
三人齐声问道:“为何?”
玄青神色淡的似雾一般:“我已用澜冰堡术法封住了心丝,如今这世间,除了我无人可控,抽不抽离又有何妨?”
王安之眼中带着恼怒:“你定要如此吗?”
“是,我不如你那般强大,我抵不过,我需要心丝助我。”玄青眼中的泪水滑落,这泪水她已忍了许久,如今再也抑不住了。
见她如此,宁茹眼眶倏地一红:“那你为何还要来寻我。”
玄青凝眸看向她,眼中的痛意如潮水般涌出:“因我想你了。”
宁茹望着她痛楚的神色,眼中泪光霎时滑落,心中一阵酸楚,好似是自己任性了,竟伤了她。她缓缓伸出手,握住玄青的手,玄青立即将她拥入怀中。
二人就这般抱着,放声哭了起来,好似都很委屈一般。
“你们女子为何都这般爱哭。”柳繁奕不耐道:“别哭了,吃饭吧,饿死了。”他大步走到圆桌前坐下,拎起酒壶为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王安之夺过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也一饮而尽,两人你来我往,开始对饮起来。
玄青止住泪,拉着宁茹坐下。
宁茹拭去泪水,不满道:“你们别只顾自己喝,给我们也满上呀!”
柳繁奕提起酒壶,为两人斟满酒。又招呼小二上酒。
宁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见玄青未动:“你为何不喝?”
“我喝不惯,太难喝了,你们为何这般爱喝。”玄青看着已有醉意的王安之和柳繁奕,着实不解。
“酒可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柳繁奕不知饮了多少,面色已有些潮红。
“说的是!”宁茹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二人一起一饮而尽。
“好,那便陪你们一醉方休!”玄青端起酒杯,咬牙一饮而尽。
四人心中皆有愁苦,酒意盛大,直喝到伶仃大醉,伏倒在桌,再也无法端起酒杯方休。
玄青迷糊间,忽觉腰间一紧,周身陷入一阵温暖的香气中,不由心中一惊。睁开眼,一张俊朗的脸庞便撞入眼帘。她酒意未醒,一时分不清虚实。不禁沉醉在这日思夜想的温暖怀抱中,目光由他浅薄的唇,移到他高挺的鼻,停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任由他抱着自己跃出房间,飞身落于林间。仍旧不愿意醒,贪恋着这迷人的温暖。奈何晨风微凉似细雨拂面,她不得不醒:“你要带我去哪?”她悠悠地说,声音轻得好似怕他听到一般。他还是听到了,脸上浮起她从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神色,她便彻底的醒了。
“你几时醒的,为何不吭声?”柳繁奕将她放下,戏笑道:“你如今怎么这般沉了?醒了便自己走吧!”
“能去哪?”玄青望着天边的嫣红,神色黯淡。
“随我去林麓宗如何?”
玄青想起了那日林昔月在石人阵中说的话:“柳宗主会让我进林麓宗吗?”
柳繁奕沉默不语,定定地看着她,眸中神色复杂。静了半晌,他又开口道:“总之要离王安之远一些,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