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官府对天理教普通信徒开出的赏金,就已经是击杀一人十贯钱,举报一人五贯钱了,更别说天理教中的那些高层人员了。
其中仅是对教主裴庆之一人的赏金,就已经高达黄金百两,良田千亩,更别说还能立功封爵了。
而在天理教跟随秦王府造反以后,通缉他们的赏钱,已经相较于之前整整翻了一倍不止了。
估计那个妇人应该是通过陆离等人的车马和服饰,认定了他们是一群天理教中的大人物,这才会不惜昧着良心,将陆离等人出卖给了官兵。
眼见裴般若被气得脸色都有些泛红了,于是陆离只能安慰道,“为了名利父子兄弟尚且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像她与我们这般非亲非故的路人了。”
“可若是没有我们给她的食物,她和她那两个孩子,兴许用不了几天便会饿死荒郊了,她怎么可以连救命恩人都出卖呢?”
“姑娘不妨想一想,倘若今日你一个天理教圣女,当真被那一队官兵所擒住,就算这份立功封爵的功劳被官兵将领所独吞,那个妇人也至少可以得到一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家财了,莫说她是一个连孩子都快养不活的妇道人家了,就算是一些家底殷实的百姓,也极少会有人不动心的,这便是我之前告诉姑娘的人心人性了。”
“这世道当真如公子所说的那般,每个人都是有价码的吗?”
裴般若虽然是天理教的圣女,但是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罢了,所以她才会对人心险恶这四个字认识不是那么透彻。
“或许有人会能经得起诱惑吧,不过在我想来,那也是因为能得到的利益不够大吧。”
“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身为一个成长在武林世家中的姑娘,裴般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江湖侠义精神在心中呢,她虽然自认已经见过了不少人心的卑劣,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世道。
“人心的善恶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当每个人生活的更好一些,在他们心中为恶的价码,也会相应的提高一些,乞丐会为了一张果腹的干饼去为恶,商贾则需要万贯利润才会铤而走险,若是姑娘厌恶这个世道,不妨就尽量让你们天理教的信徒们能过得更好一些,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提高心中为恶的价码。”
“人心的善恶标准是会变的,这世道当真如公子所说的这样吗?”
“如果这个妇人生活富足不用逃难,且能带着两个孩子安居乐业,我想兴许她就不会为了这点赏钱,来出卖她的救命恩人了吧。”
听完陆离的解释,裴般若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陆离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转头望向车窗外,看着马车外的雨打落叶,皱眉思索了起来。
……
入秋以后本该是进入到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了,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却反常的一连下了足足五日,直到第五天的日落时分,天空上的大雨才稍微减缓了雨势。
当裴般若一路带着陆离横穿过司州进入雍州的时候,那已经是他们离开邻水村后第八天的事情了。
由于被这场秋雨耽搁了行程,裴般若本想在进入雍州以后,便带着陆离换乘快马,一路飞奔回梁州的天理教总坛的。
可就在这时,陆离却突然对裴般若提出一个,想要在雍州逗留一段时间的想法。
……
平谷县。
这是陆离等人进入到雍州后遇到的第一个县城,这座县城虽然与司州仅有一山之隔,但是山两侧百姓们的生活,已经完全就是两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
随着马车缓缓的行驶上田间小路,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像司州百姓那般成群结队逃荒的景象了。
这里的百姓们虽然看穿着算不上有多么富足,但是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一种名为祥和安逸的神情。
“都说门阀世家不仅权势通天,而且贪婪无比,没想到这陇右李家却将这雍州之地,能够治理的井井有条,不愧是传承了几百年还能维持兴旺的豪门大族啊。”
见到平谷县这份安宁的景象后,陆离由衷的夸赞了一句,说罢,他便叫停了车马钻出了车厢。
“啊~~下了连日的秋雨,身子都快生锈了。”一下车,陆离就很没形象的伸了一个大大懒腰。
见状,裴般若也只能下车陪着陆离步行在田野间了。
“毫无节制的压榨剥削辖地百姓,那只是一些普通豪族才会做的蠢事,真正有底蕴的门阀世家,是绝对不会干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的。”
“裴姑娘身为女儿身,却能将此事看得如此透彻,着实不简单啊,若是这次裴家没有和那两位反王搅和在一起,他日朝廷下了招安令,没准你们裴家有望成为下一个帝国新贵啊。”
“我裴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也绝不屑与朝堂中那群狗官为伍。”
“其实朝堂上也不全都是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若是朝堂上当真如公子口中说得那般,有那种心系百姓的好官,梁州又怎么会爆发民乱?”
陆离虽然还想替小皇帝辩白几句,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毕竟事实大于雄辩,梁州的民乱确实是由朝廷吏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