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般若的心中,陆离明明是那么的年轻,却又能对局势看得如此的透彻,这不免就让这位有一些骄傲的圣女,对眼前这位年轻郡守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想到此处,裴般若不禁偷偷看了一眼陆离,在发现陆离正慵懒的倚靠在车厢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后,她这才定了定心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公子所言不错,这正是我们天理教的依仗,在历经了这几年与西路军的鏖战以后,如今教中剩下的信徒,无不是对天理教有着虔诚信仰之人,我相信但凡教主有命,他们皆会愿意为了天理教而死战到底的!”
“那么裴姑娘能否告诉我,天理教是如何断定在如今的天理教中,就没有秦王府埋藏的后手的,还有你们天理教在攻下益州后,打算如何去管理益州?”
“这个公子不必担心,秦王府在天理教中埋藏的人手,早已被我们给找出来了,待到来日我们将要脱离秦王府的时候,教中自会有高手去清理掉这些秦王府之人,至于管理益州那就更容易了,只要兵权在我天理教手中掌控着,益州诸郡便只能听由我天理教调遣了。”
看着裴般若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陆离也只是冲着她笑了笑吐出了一句,“裴姑娘未免也太低估人心人性了。”
“公子何出此言?”
“我想你们天理教招募的那些读书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去益州为官,帮你们治理益州之地的吧。”
“不错,正是如此。”
“可是你们有想过没有,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既没有与天理教共患难过,也没对教众信徒们有过任何的恩惠,如果当真让这些读书人去这样坐享其成,将来他们如何服众?”
“这……”
“还有姑娘口中的那些虔诚的教众,他们是愿意跟随天理教攻入益州做那永世的乱匪,还是更愿意追随秦王大军攻下京城,享受那开国之功?既然都是卖命,换做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听完陆离的剖析,裴般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来,显然她心中认定的信念已经出现了动摇。
“即使天理教中的绝大部分信徒,都愿意追随你们攻入益州,可是在事成之后呢?”
“事成之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有话直说。”
“裴姑娘猜他们究竟是愿意解甲归田,重新做回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呢?还是希望在事成之后,变成一个富甲一方的乡绅呢?这些裴姑娘可曾考虑过吗?”
听到陆离对人性的见解后,裴般若虽然还有许多话想继续询问陆离,奈何陆离已经微眯上了双眼,依靠在车厢中休息了起来。
……
要知道裴家可是由秦王府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家族,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裴般若自然能知道陆离的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只可惜陆离仅指出了天理教中存在的弊端,却并没有告诉她解决的办法。
不过裴般若倒是并不着急询问陆离解决的对策,因为她相信只要李晴鸢还在天理教手中,陆离是早晚会为天理教出谋划策的。
天理教的马车自驶入司州境内以后,便一刻都不曾停歇的向着司州西南方向奔驰着。
直到天边的夕阳彻底被天际线所吞没,裴般若这才命令车夫,寻找了一处山间破庙安顿下来。
这倒不是说天理教要刻意怠慢陆离,那是因为天理教如今已经不单单是一伙梁州乱民了,而是一支足以威胁到朝廷的帝国叛军了。
自从赵烈、赵旬起兵夹击梁州西路军以后,朝廷早已将天理教视为了心腹大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裴般若也只能尽量避开那些返途上的城池了。
……
当陆离一行人来到这座位于山间的废弃小破庙时,庙中早已被十几个司州百姓们所占据了。
这些人中有青壮,有老人,也有孩子,他们正围在一团篝火旁闲聊着打发时间。
裴般若虽然已经打发走了绝大多数的手下,来刻意保持低调了,但是他们一行六七人的体面着装,还是引起破庙里百姓们的关注了。
众人刚一入庙,还不等裴般若让人清理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就有几个神色怯懦的百姓,已经起身为他们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见状,裴般若也不多言,她在命人为这些歇脚的百姓们分发了一些干粮以后,便直接招呼陆离坐了下来。
“如今司州局势动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委屈公子了。”
“裴姑娘言重了,当初在西北从军时,喝风吃沙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相较于从前,如今能有一处遮风避雨的落脚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般若只知道公子在京城中,将纳川楼的生意做得无人能及,我还以为像公子这般富甲一方之人,会忍受不了这野外露宿的苦楚呢。”
“裴姑娘多虑了,我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之人。”
闻言,裴般若只是冲着陆离笑了笑,便挥手让两名手下准备起了今晚的饭食。
说是准备饭食,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就是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一些干粮和肉干,然后在篝火堆上熬了一锅不知名的菜汤。
可就是如此简易的饭食,却仍旧看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