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攻守战中,石宏除了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法以外,打得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战术可言,这纯粹就是一场硬碰硬的以命换命之战。
若不是在紧要关头,莫宁川亲自带着亲兵赶到西城墙,那冲上城头的几十名羯族先登营死士,险些就在城头上站稳脚跟了。
与此同时,在失去了隋万山的一千七百铁骑后,延庆也终于打消了弃城南归的念想了。
就在这一场漫天大雪中,延庆第一次带领着自己的亲兵出现在了城头。
或许是因为隋万山的话将他骂醒了,或许是因为逃生无望,激发起了他心底的哀兵之志,这一日延庆的作战极为勇猛。
他非但拒绝了将士们让他坐镇帅帐指挥的好意,还出现在了羯族大军攻势最猛烈的北城墙上。
今日的延庆宛若是一尊杀神,他带领亲兵在北城墙上来回巡视,每每有羯族人登上墙头,他都会第一个扑杀上前将对方砍翻。
也许是受了延庆这番表现的鼓舞,北城墙上的守军士气尤为高涨。
北城守军是应对羯族大军兵力最多的方向,但却是给羯族大军造成伤亡最多的方向。
在一架架投石车的掩护下,羯族人前赴后继对琴川城发动着猛攻,石宏坐镇中军之中,不断调动着兵卒冲击着琴川城墙。
在前些日子的进攻中,只要先登营死士伤亡三成,石宏就会马上命人将其换下。
而在今天,哪怕登城的千人队伤亡过半,石宏都不曾眨眼一下。
此时石宏坐镇的攻城大军中,罕见的派出了督战队,这也是羯族人在这场琴川城攻守战中,第一次派出督战队。
督战队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监督士卒作战的军队,与攻城士卒们冲锋陷阵所不同的是,他们所负责斩杀的是临阵退缩的自己人的。
只要他们出现在战场上,对于冲锋的兵卒而言,就只剩下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拼命向前来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就在这种以人命为代价的消耗中,琴川城头的积雪很快就被鲜血所染红了。
……
延庆在一刀横扫斩断了两名羯族士卒的腰身后,战刀所带起的血花混在满天飞雪中四处喷洒,鲜血瞬间染红了四周。
滚烫的鲜血散落在城头的雪花上,一片殷红,积雪被鲜血染红再融化,又被天上飘落的新雪重新覆盖住,这一幕就像是上苍都在试图用飞雪,来掩盖这场攻守战的惨烈。
“小心!”
延庆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暴喝,紧接着他就看到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飞过。
就在延庆斩杀了那两名羯族人,想要继续举刀冲杀时,在他侧方城墙上正巧爬上来了一名羯族士卒。
这名羯族士卒刚一爬上城墙,便从口中取下了叼着的战刀,对着延庆的侧身就跳劈了下来。
这名羯族士卒出现的很突然,延庆根本就没有防备,当他看到对方时,那名羯族士卒的刀锋,已经离着他的战盔不足半米的距离了。
就在延庆的亲卫们都已经来不及救援时,一个魁梧的身影纵身一跃,就将那名羯族士卒给狠狠地重新撞出了城墙。
当延庆看清救他之人时,只见那人的一条左小臂,已经被那名凶悍的羯族士卒,给齐根砍了下来。
“隋将军!”
见状,延庆愤怒的大喊了一声,在挥刀又剁翻了一名羯族人后,这才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平复了一下刚才那一刀带给他的惊恐。
这名舍身救延庆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日持刀架住延庆脖颈的隋万山。
在看清楚隋万山的伤情后,延庆也顾不得刚才的恐惧了,他手一挥立刻横刀护在了隋万山的身前。
直到在将眼前这一波爬上城墙的羯族人全部斩杀后,他才将手中的战刀一扔跪地抱住了隋万山。
“隋将军,你怎么样了?”
在小心翼翼的为隋万山检查了一下伤口后,延庆赶紧喊来了城墙上的医官。
此时隋万山的脸色一片煞白,几乎和他身边的积雪一个颜色了。
可就算躺在这种飞雪包裹的酷寒之中,豆大的汗珠还是止不住的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此时隋万山已经疼的喊不出声音了,他只能死死的咬着牙捂住断臂处,不住的在延庆的怀里翻滚扭动。
“医官在哪里?!给老子找医官!”
看着隋万山这副痛苦至极的模样,延庆早已化身为了一头愤怒的凶兽。
直到在医官跑来为隋万山简单的包扎完伤口后,延庆才亲自背起隋万山走向了城墙楼梯。
就在延庆将要背着隋万山踏上台阶之时,隋万山的声音却从延庆的背上突然响了起来。
“少帅,您将末将放下吧,城墙上不能少了您的坐镇。”
听着隋万山那虚弱的声音,延庆却并没有放缓脚步,只是心情复杂的回问道,“你们既然这么恨我,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末将答应过延帅要护少帅周全,所以末将定然不能让少帅死在末将之前。”
听完隋万山这番自相矛盾的话,延庆心底五味杂陈,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感谢隋万山救了他一命,还是该恨隋万山不给他那一千七百骑兵突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