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知道陆离不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他既然如此说了,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办法的利弊,就连陆离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赵广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开口说道,“陆爱卿一心为国,这一点朕是知道的,你但讲无妨,此法若是有功就归爱卿所有,若是有过则由朕为你一力担下。”
听到赵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离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想必陛下是知道的,修建大运河单以朝廷之力是无法做成的,想要将此事做成,陛下必须要借助于那些门阀世家的力量。”
“借助于门阀世家的力量?你小子莫非是在和老夫逗闷子?”
也不怪邬鸿漪会有此疑问,自帝国立国以后,那些门阀世家但凡能不给朝廷添乱,都已经是万幸了,更别说是让他们出钱出力来修建运河了。
“单纯让那些门阀世家来为朝廷出力,那自然是千难万难,想要让他们为朝廷出力,陛下就只能拿出足够让他们动心的利益。”
“要什么样的利益才能打动他们呢?”
看出了赵广的忧虑,于是陆离继续说道,“此事倒是也无需朝廷破费。”
“哦?还有此等妙法?”
“其实这份能打动他们的利益,就是运河本身,帝国每年南来北往的商队何止千万,所以这运河的商税就是陛下与他们交易的筹码。”
此言一出,赵广已经彻底明白了陆离的意思,他也知道陆离为什么在刚开始的时候,不愿意将此法说出口了。
帝国的税收虽然九成九都来自于农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帝国中的商税就不多。
不是商税不多,只是商人流动性大,朝廷难以收取商税而已。
但是有了这一条大运河,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只要能依靠着运河的便利,让商人们的利润超出税收。
那么朝廷只需要派人坐在码头,等着商人们自己把商税交上来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大运河就变成了一只会源源不断下金蛋的母鸡。
“这倒确实是一份足够让那些门阀世家们心动的利益啊,只是这份利益未免太大了一些啊……”
从邬鸿漪的感叹中,赵广已经听出了他的忧虑,只是赵广自己又何尝没有顾虑呢。
帝国中那些门阀世家的势力已经够大了,大到甚至都可以左右皇权的决策了。
如果让他们再吃下这条运河的商税,就难免他们之中不会有人滋生出什么野心来。
“这小子的担忧是对的,此法对于陛下来说,确实是一把双刃剑啊,用好了可解北境之危,用不好就会受其反噬啊。”
“若是朝廷真的决心修建大运河,那么此法就是唯一可行之法,失去门阀世家的支持,就算是朝廷中有充足的人力物力,修建运河之事也必定会寸步难行。”
赵广明白陆离的意思,门阀世家盘踞在帝国的各州各郡,他们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越了皇权。
若是他们不愿意配合,甚至都可以让朝廷修建大运河的时候招募不到劳工。
“你这真是给朕出了一道大难题呀,师公,您老觉得此法是否可行呢?”
“就像这小子说的一样,此法有利有弊,只能由陛下权衡利弊后自行决断了。”
一边是北境大军的粮饷问题,一边是门阀世家的做大,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让赵广不住的在殿内来回的踱着步。
“小子,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你可有什么两全之法?”
闻言,陆离在心中腹诽不已,明明自己不想说,是被你逼着说出来的。
说出来以后又让自己想办法解决,若不是忌惮邬鸿漪的身份,陆离恐怕早就开始骂娘了。
“这修建运河之事,必定少不了门阀世家的支持,只不过在运河的经营上朝廷可以变通一下。”
“哦?变通,如何变通?”
闻言,赵广就是眼睛一亮,他连忙就向陆离问起了对策。
“这一条大运河虽然贯通帝国的南北,但却并不是途径所有门阀世家的势力,陛下可以下旨由沿途的士族们出钱修建,并将运河未来的经营税收许诺给他们,只不过朝廷可以给他们设定一个经营期限,比如说三年或者是五年,在期限到了以后,陛下就可以将运河的经营权重新收回朝廷。”
“这法子固然是不错,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呀,这些门阀世家在尝到运河税收的甜头以后,怕是朝廷想要收回来的时候,也不是一件易事啊。”
“无妨,到时候若是士族们联合起来向朝廷施压,陛下大可以将运河的经营权继续交给他们,只不过到时候可以让帝国中所有的门阀世家一同竞标,价高者得,到那时无论是谁得到运河经的营权,都需要向朝廷支付一笔不小的银子,朝廷在省去了派驻官吏们的损耗后,帝国所得收入不一定就比朝廷自己经营来得少。”
“运河经营权到期后,朝廷的收益不但不会减少,还能将皇权与士族们的矛盾,转嫁进士族的内部竞争之中,此法妙啊,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