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您爱子心切,我同您一样担心他,但……我不会做任何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来伤害他的事情。”时欢缓缓搁下茶杯,抬眸去看对面风韵极佳但明显精神有些不济的女子,正色说道。
即便对方今日并不友善,但她不愿苛责一个母亲的心意。
只是,对方想要自己做的事情,只能恕难从命。
她起身,弯腰,对着对方行礼,正准备告辞,门外却有脚步纷至沓来,门被大力推开,还未见人,先闻其声,“长公主殿下,不知小女犯了什么错处,劳烦您亲自训话?”
声如洪钟,气势汹汹,推门大步而来的,赫然就是右相大人,自个儿的爹。自家爹平日里不大管小辈的事情,就算自己不在府上数日光景,兴许他都不会发现,这般匆匆而来的样子,定是祖父那边知道了。
她迎上去正要说话,右相去拍拍她的肩膀,越过时欢,对着站起来的长公主拱手,“长公主殿下,殿下位份尊贵,时家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怠慢的地方,还请殿下直接找下官就是。”
“我们家的姑娘……不经事的。”
说着谦虚的话,表情却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父亲……”时欢摇头,“您误会了。长公主只是找女儿闲话家常一番,您定是我会了……”
右相虎着脸回头瞪她,“误会什么误会,你爹我还没笨到这个程度!她何时找过你闲话家常了?再说,你跟她差多少年纪,就算闲话……你俩闲话地起来吗?”
这话,说实话,多少有些“话糙理不糙”的感觉来……正准备借对方说完话的间隙打个招呼的长公主微微一愣,一时间这招呼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讪讪一笑,“右相大人……兴许真的是误会了……”
“误会?我女儿为了双方的面子,道一句误会,那是大度……殿下,您搁我面前说这一句误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倒不如,公主殿下和本相说说,这误会何在?”
方才还是自称“下官”,这会儿已经自称“本相”。
时欢无奈叹了口气,“父亲……真的没事,本来女儿都打算离开了。您说您……着急忙慌的,过来作甚呢?”说着,转身对着长公主微微欠身,“殿下……小女出门没有告知父亲,父亲也是担心,您莫要怪罪。”
长公主含笑摇头,“不会。如大小姐方才所言……爱子心切,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右相府,的确出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右相没吱声,表情还沉着,半晌,拱手,“长公主殿下,咱们也不必用误会这一套来粉饰一些面子工程了,到底是不是误会咱们心里都有数。不管是不是误会,本相既然来了,总有一些话不吐不快……若有不得体之处,还请公主当个误会,别搁心上……”
一口一个“误会”的,拿对方的话赌了对方的嘴。
第一次被人如此落了面子,偏生还不好发作。长公主面色不愉,却到底还是应道,“您请说。”时家人的护短,在帝都不是秘密,不仅护短,而且还不讲道理。
“如今外头那些个流言蜚语,时家也多有耳闻。本相的女儿既然陛下允诺了婚嫁自由,那么只要她喜欢……我时家不会过多干涉,但不干涉的前提是,她未曾在外面受了委屈。”
“长公主也知道,本相这脑子,简单,直白,不太懂那些个弯弯绕,更不懂权衡利弊、审时度势……若是我的姑娘在外头受了委屈,那么……哪怕玉石俱焚,总也要试一试的。”
当朝右相、太傅之子、权倾朝野的时颢时大人,大言不惭说自己脑子简单、直白,饶是长公主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二,左相费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也没能将这位拉下一星半点,这位悠哉哉地看似不甚在意的样子,却偏偏将屁股底下那张位置坐地稳如泰山,就这样的本事……脑子简单?
她呵呵讪笑,知道对方是在告诉自己,时欢的背后是整个时家。说到底,时家再如何嚣张势大,但到底只是顾氏皇族的臣子,便是陛下都忌惮一二,何况是她。于是,她咽了这口气,只含笑说道,“是。右相慢走,大小姐,日后再寻机会好好聚聚……”
时欢回礼,道好,笑容可掬的。
时相大人却板着脸,明显不乐意什么“下回”,于他来说,顾辞要拱他家的白菜,本来就不待见得很,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愈发地一想起顾辞就闹心闹得慌,他没好气地唤道,“走了。”
时欢跟上,出了门,才笑着摇头,“父亲……这样的小事,女儿自己就能解决,何必劳烦您走这一遭。她到底是皇室长公主……您总该给几分面子才是。”
“面子?”时父不乐意了,“她倒是给你留面子了?”
时欢微微沉默,“她也只是心急……父亲,您可知如今他在里面的情况?”
右相摇头,一路沉默着下了楼梯,穿过大堂,出了大门,站在熙熙攘攘地大街上,才低声说道,“今日陛下罢朝,只说身子不爽利。却并没有任何一个御医被传唤……也不见任何一个大臣。至于顾辞,朝中猜测者众多,但也只是猜测,谁也不敢断言明白皇帝的心思。”
皇帝不见人,其实是好事。
说明皇帝彼时一怒之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