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成帝国的政治中心,自然也是经济中心,各行各业挤破了头都想往帝都里凑,分一杯这里更香甜的羹。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并不太光明磊落的行业,譬如,赌场,譬如,黑市交易所,譬如,地下钱庄,往往这些地方还涉及一些情报买卖的灰色交易。
那里是整个帝都最阴暗的角落。
影楼在查案的时候,就是意外地发现,傅卓君竟然是一家黑市交易所的幕后老板。
这些生意,虽然朝廷和官府并没有明令禁止在帝都开设,但朝廷中人却是绝对绝对不能沾手的,何况是和皇室搭上了边的驸马府。
即便所有人心底都清楚,这些能在帝都活下来的灰色交易,其背后一定有位高权重的官员保驾护航,但……知道归知道,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是以,这样的地方,多为一群亡命之徒,但凡有人想要进去调查,都会受到百般阻挠,丢了性命也是常事。渐渐地,官员们大多趋向于明哲保身……毕竟,连命都丢了,不值得。
这些事,时欢自然也早有耳闻,甚至早些年还有官员来时家询问过祖父和父亲的意见,祖父说,存在即道理,这天下间,有太阳照得到的地方,便有太阳照不到的阴暗处,我们做不到因为喜欢光明,而让这世界完全没有阴暗。
彼时自己也问父亲,祖父这话是何意?
父亲摸摸她的头,说你还小,这些事情还不应该懂。因为年幼、因为天真,所以觉得正便应该被弘扬、被保护,邪,就应该被剔除地干干净净。
可后来她便懂了……人性太过于复杂,哪有简单的正邪之分。当街杀人的罪犯,可能是为了长期被对方凌虐的女儿。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姑娘,人前逢场作戏人后默默垂泪,可能是为了身患重病的老母亲。
因为复杂,人,才是人。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正邪的分界线上,妄自去评判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无知。这些年,她总告诉自己,不要如此“无知”。
自己也一直做得很好,优雅、温和,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搁在自己身上的一直都是这些足够正面的词汇。
可如今……身处局中才知这些都是虚妄。
因为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摧毁傅卓君!长剑入体的声音,和骨头交错的声音,日复一日地愈发清晰着。甚至,她能够清楚地预见,在未来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里,这种声音都会成为她的梦魇,还有……鲜红滚烫的血液,粘腻地滴落在指缝里的感觉。
那样她……想要毁掉那个人。
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顾辞同源的血脉,但理智又让她有些投鼠忌器。
这件事一旦爆出,傅家上上下下起码得脱一层皮,至少,傅卓君这一辈子是真的算完了!但若是棋差一招,就极有可能招致对方反咬一口……
届时,里外不是人的,就是顾辞。陷害同父异母的弟弟,这罪名可比普通的陷害重地多……届时,不明真相的百姓、还有想要拉顾辞下水的政敌,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
是一个属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
“黑市交易所其实官府一直都知道其存在,甚至朝中有些人还会去里头买卖消息,里面有个人称‘大哥’的,就是这个交易所的头儿。却从来没想过,这个‘大哥’背后的人,竟然是傅卓君。”林江摇着头感慨着。
傅家二子,傅卓睿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相比之下,傅卓君就多少靠得住一些,但看起来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没想到……藏地这么深。
时欢指尖轻扣扶手,一手支着下颌,这次的刺杀事件,如今想起来多少有些仓促,像是病急乱投医一样,又带着些疯狂,这样的傅卓睿的确不像是一个黑市幕后老大的样子。
她想了想,漫不经心,问道,“可……查到黑市在哪里?”
“说到这事,也不知道最初是谁想到的,真真儿地焉坏焉坏的……就在那个西市菜市口的刑场后面!那地方最是晦气,平日里谁往那儿走呀,入口设在那处,整个黑市都在地底下……”
“地底下?”时欢拧眉,“地底下打造那么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就没有人发现过?这实在不合常理。”
林江却多少能够理解一些,“西市这地方,本来就乱糟糟的,治安很不好。夜间也几乎没有巡逻卫队……若是他们夜间开工,又在地下,不被人注意其实也好理解……”
思忖良久,时欢下定了决心,“今儿个夜里,你给我两个人,武功好一些的,机灵一些的,我要去黑市交易所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时欢对西市这个地方……有些介意。
格外介意曾经直言几乎日日都要来西市徘徊一阵的顾言卿。
太和郡的时候,顾言卿似乎就和地下钱庄有些关系,只是彼时自己并未过多在意,更没有去调查一二……如今想来,若傅卓君也只是一个棋子呢……
驸马府的公子哥,瞧着也不是镇得住那个地方的人。若真的是傅卓君,那这个人……藏地该有多深……
“不行!”林江哪里愿意,当下就拒绝,“不行!大小姐,怎么能让您以身涉险呢,公子醒来知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