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人都在逗趣陆老爷子。
唯独顾公子,正在一心一意地进行投喂工作,一会儿夹一筷子菜,一会儿偷偷添一点酒,时欢一口菜一口酒,一边听着外祖喝醉了之后干得傻事儿,不亦乐乎。
时欢心思在老爷子身上,一时间倒也没注意吃了许久的菜,碗里倒是越堆越多,喝了许久的酒,杯子里还未空。一直到感觉都快撑着了,才对着自己碗里堆得越来越高的菜,皱了皱眉,“师兄……我吃不下了……”
顾辞点头,眸色微闪,若无其事地又给她倒满了酒,“那就喝些梨花酿,润润喉。”
顾殿下坐在对面,将顾辞小心机看在眼底,无声嗤笑,这厮……焉儿坏。
还有一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人,便是片羽。她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后退了步。
很快,在顾公子锲而不舍又不动声色地投喂中,时大小姐,酒足饭饱,醉了。
带着几分醉意,看起来却没醉,眼神比平日里还亮一些,银筷不知道什么时候搁下了,两只手捧着酒杯,像小鸡啄米似的,又像是餍足的猫儿,一口一口舔着酒杯。
乖巧,又可爱。半分没有醉了的样子。但……唯有顾辞知道,这丫头,散了一身清冷,醉了。
他侧身,凑近了些,低声唤道,“欢欢。”
对方懒洋洋地,掀了眼皮子看过来,拖着调儿应着,“嗯?”平日里带着几分漠色的眸,此刻因着那几分酒意,多了些媚态,看起来……可口极了。
“小丫头这是醉了?”太傅注意到时欢的异样,目光落在她还剩一小半的酒上,“这丫头,这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喝了多少酒?拦着咱们两个老的不给喝,如今自己倒是醉了……来!”
“兴许,是骤然听到陆老要离开,难免有些不舍得。心情郁闷之际才有些失了态……学生和片羽姑娘一道送她回去歇息吧。”
时家的梨花酿,他也喝过,饮之甘甜可口,后劲儿却大,这丫头……等会儿估计醉地更厉害。
端着酒杯正要喝酒的陆老爷子闻言,制止道,“哎!怎么可以让客人做这种事情呢,若楠,你去!”
呵,这小子打什么主意老头子还能不知道?看着彬彬有礼的样子,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欢欢若跟了这样的人,被欺负了可怎么办?他可还没同意呢,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什么小心思,“若楠,快去!”
时若楠叼着一块肉,含糊着应了,起身去扶时欢。奈何时大小姐不领情,一把挥开俯身凑过来的时若楠,虎着脸哼哼,“别闹,本小姐还要喝酒呢。”
说着,手中酒杯一抬,对着顾辞吆喝,“满上!”有些憨憨傻傻的。
看来,是真醉了。
顾辞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给她倒酒,顺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搁在一旁,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低声哄道,“欢欢,下回再喝,跟若楠兄回去,可好?”
醉了的姑娘歪了歪脑袋,没反应,似乎还在考虑这句话什么意思。
时若楠却一噎,差点儿左脚绊了右脚,若、若楠兄?!顾辞敢说,自己可不敢应啊!顾辞这厮,年纪不大,身份地位实在不低,即便是论起辈分,也是半点不低的。
偏偏,说地那个人一脸坦然,甚至半转了身子对着自己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一副自己照顾了他顾辞的人似的……
那是他时家的大小姐,陆家的小公主,和顾辞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这话,时若楠也只敢在心里咆哮一下,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他只俯身,去扶时欢,“欢欢。咱们走吧,先回去。你要喝的话,咱们偷偷地在你院子里喝,好不?”
歪着脑袋的小姑娘眼睛亮了,指尖抵着唇,悄声说道,“嘘……咱们偷偷地,不要被他们知道。不然……他们会把咱们的酒偷走的……”
平日里从来不撒娇的小丫头突然换了个芯似的,又软又乖,看起来可爱极了。顾辞眸色微黯,可陆老爷子既然开了这口,他自然也不能驳了,只能看着时欢被时若楠牵着离开,心底气闷,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才发现是方才时欢的那杯,指腹抚过琉璃酒杯上淡淡的一抹绯色,眼底郁色渐散。
又陪着两位老爷子喝了一会酒,林渊从外头进来,说是刑部有些事情需要顾辞过去一趟,顾辞才颇为为难地起身告辞。
这两日帝都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场众人倒是不疑有他。谁知,“被刑部叫走”的顾公子,走出前院,拐了两个弯,朝着和大门既然不同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熟门熟路到了时欢的院子。
院中无人。
顾公子如同回自个儿家一样的熟稔,半点儿作为客人的自觉都没有,几步推门而入,正在床边伺候着的片羽知趣地退下了,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掩好了门,守在廊下,一个听不到里头动静,又能很好地起到一些作用的地方。
顾公子的那点儿心思,从来没遮掩过。
时欢安安静静睡着,裹着被褥,半张脸埋在里头,只露出一方莹润白皙的额。
顾辞在床边坐下,低声唤她,“欢欢……”
对方没有动静,睡地安稳。顾辞伸手拂过她的额头,鬓角,她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