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老爷子看不到时欢表情,这个看起来过分纤细的少女,就背影来看没有半分攻击性。
即便下意识告诉自己可能只是多想了,兴许只是碰巧罢了。但这想法一旦形成,莫名地挥之不去……他莫名想起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这位大小姐学的可不是什么内宅女红之事,而是……治国谋略之能。
老管家又在门口探了探脑袋,到底是没忍住,对着老爷子唤道,“老爷……人带来了。”
他身后,是被关了一晚上畏畏缩缩的小丫头。
谈老爷子摆摆手,低声吩咐道,“让她进来,你先下去。”本来还抱着看戏心态的老爷子,此刻整个人都遭雷击,一门心思都是怎么从此事之中抽出身去。
毕竟……傅家和皇家关系紧张。长公主府和驸马分府而居,驸马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了两房妾室,直接打上了皇室的脸面。若是和傅家站在一起……
谈家危矣!
时欢自然不在意谈老爷子什么想法,她指了指门口进来的小丫头,问谈均瑶,“这是你身边的丫鬟?”
“嗯。”谈均瑶点头,“打小在身边伺候的。”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忠心的,那样的情况下还想着跑出去求救。只是,没走出几步,就被抓了回来。
往后在这府上,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既如此,倒不如带在身边的好。
她心思已定,靠着栏杆站着,身后偶尔有飘进来的雨水打在身上,她也不在意,只抱着胳膊看驸马,“驸马爷,既无物证,又无人证,您凭这主观臆测便要治小女的罪,小女虽人微言轻,却也不是这般任人宰割的主……倒不如咱们直接报了官将此事好好查一查,若这事最后证实却属小女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好?”
微微抬着下颚的女子,露出精致漂亮的下颌线,是一张和时欢相比不逞多让的脸,不顾盼亦能生姿。
她有着这帝都女子鲜少拥有的活力与朝气,站在时欢边上并不黯了半分气势。
驸马沉吟片刻,道,好。
此事他已经做不到息事宁人,倒不如闹大些,闹得人尽皆知,也好让人知道他傅家离开了长公主、离开了顾辞,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
案子递交刑部。
刑部这两日忙地焦头烂额,小案子先不说,就大皇子游湖案,牵涉了大皇子、工部尚书家、谢家、时家,还有长公主府,这事儿非同小可。何况,大皇子下了严查的死令,刑部官员不论官位高低,天天在外头地毯式搜寻,却还是一筹莫展。
驸马的案子递交刑部,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傅卓睿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这帝都人都知道,今日被打了,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说什么查案,说到底,也就是走个过场安抚安抚驸马府罢了。
和游湖案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又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为数不多留守当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愿意去。互相看了看,皆默默摇头。
最后,顾辞去了。
为了这事儿,顾辞倒是在刑部同僚之间默默刷了一波好感,毕竟谁都知道顾辞和驸马不合,想必走这一遭还是为了他们这些个惫懒不愿意插手此事的人,倒是没想到顾公子看着清寡,实际上挺好相处,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纷纷暗忖,也不知道驸马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长公主和顾侍郎不理不睬,可劲儿地宠妾灭妻,照如今这趋势,这傅家怕得败落在下一辈手中了。
驸马见到顾辞,也有些尴尬。主要前阵子还闹得很不愉快,至今傅卓睿那舌头,说话还有些不得劲。如今更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怎么是你过来?刑部没人了?”
“本来这样的小事的确是轮不到本侍郎亲自跑一趟的。”对于驸马言语之间的冷嘲热讽顾辞仿若未觉,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刑部同僚忙着大皇子的案子,本侍郎作为受害人不便参与,才有了这个闲工夫为了这么个小案子走一遭。”
作为“殴打嫌疑人”,谈均瑶格外积极主动地跟着来了傅家,闻言,噗嗤一声,乐了。
很不给面子。
还有更不给面子的,是格外耿直的时欢,闻言,她蹙了蹙眉,不甚赞同地表示,“瑶瑶。师兄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个案子太小不值得刑部出动……他是强调自己正好有空。”
……解释地格外此地无银三百。
这丫头难得皮一下,顾辞自然捧场附和,“是。师妹说的是,师兄绝对不是嫌弃这个案子小。”
“顾侍郎。”已经一次又一次发现嘴皮子功夫不如人的驸马,放弃了和人争辩的打算,也用格外公事公办的口吻,“刑部就是这样办案的?对案件挑三拣四指指点点?受害者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侍郎却在这里同个妇道人家一般闲言碎语?是不是侍郎觉得太小,需要我儿死上一死,才够侍郎亲自走这一趟?”
顾辞眉眼微敛,喜怒不辨,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顾、辞!”
“哦,还有一事需要先行禀明驸马爷。”被人连名带姓地叫,顾辞表情都没变,从身后林渊手中接过厚厚一沓状纸,随手翻了翻,“今日一早,衙门接到城中数十位百姓联名告状,状告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