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絮风悠悠将目光收回。
“一百年前是什么时期?小珠子说那是我活着的时代。”
“内忧外患的时期。”他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照你身上的衣服来看,你的身份应该是某个大学的学生,介于1910到1925年之间,现在是2024年。”
“当时军阀混战割据,外敌入侵,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
“像你们这样的学生,频繁地出现在游行示威活动中,反抗,救国,主权,平等,是你们的口号。”
池溶月摸了下额头,脑子里嗡嗡的,记忆逐渐浮现。
“打倒封建军阀,誓死不服从压迫!”
“凭什么关我们?!”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平等!”
高压水枪把水喷射到身上,身体被冲刷得很疼。然后,她被枪把砸到头上,眼前瞬间被血染红,她捂着头倒下了,脸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眼前都是血,看向同学们时,他们身上也是血,尖叫声、痛哭声、咒骂声混杂在不断喷射过来的水流声中,水被血染红,流在地板上,一大片一大片刺眼的红。
对她们动手的人面目狰狞,嘴脸丑恶,暴戾恣睢。
天旋地转间,她失去了意识,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吸走了。
她想起口袋里有块据说是祖传的玉环,可以保平安。
池溶月身影闪了闪,愣愣地看着前方,双眼无神,眼眶里流出一滴血泪。
洛絮风余光在她身上,到了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他倾身到她面前,手在她面前招了招,“溶月,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我怎么死的了。”
洛絮风手指探到她脸颊旁,想擦去那滴血泪,然而碰到的只是空气。
他顿了顿,些许无力感袭上心头,眼睛对上她的眸子。
“怎么死的?”她在身旁,感觉凉丝丝的,身旁的气温都下降了。
“被军阀杀死的,枪砸在额头上,把我砸死了,当时是1917年2月,当时我们在举行游行示威。”冬天的水打在身上,刺骨冰冷。
她手想要握住他手臂,却直直穿过去了,她没在意,忙声问:“军阀消灭了吗?现在我们民族独立了吗?列强赶出去了吗?”
“自由平等实现了吗?”
“都实现了。”洛絮风拿过手机递给她,“让珠子教你搜你想知道的。”
手机被她用鬼力捧着,池溶月看向万界珠,眼神催促。
“点这里,这里,我教你打字……”万界珠小胖爪戳戳戳。
车驶入地下车库,看她们正看得入神,洛絮风坐在驾驶座上等着,侧头去看她。
过了一个小时,池溶月把手机还给他,“谢谢。”
洛絮风贴了张符到手机上,手机隐身了,“拿着玩吧,没电了给我充电就行,记得静音。”
“喔。”
洛絮风打开车门下车,向大门走去,池溶月抱着手机跟在他身边,左看右看。
“你又要去捉鬼了吗?”这里好像有什么阵法的样子,这个别墅在发金光。
“这也是我家,我父亲家,现在回家吃饭,我父亲今天六十五大寿。”
“啊,拜寿带鬼回家吗?好像有点不太好。”池溶月已经完全接受自己变成鬼的事实了,甚至还有点开心。
一百年后的华夏,同学们看不到,她帮他们看。
等她看够了,消失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如愿了。原来之前那种愿望实现了的感觉,是这样来的。
就是有一点点差错,她们高呼的口号里有“科学”的,现在自己就是迷信本身。
“你不是普通的鬼,没关系。”洛絮风手指动了动,手中捏着的符与她身上的符互相牵引,她立刻就到了身边。
“不是普通的鬼?小珠子也这么说。”池溶月飘到他面前。
“算得上是英烈了,你们是民族先锋,有名或无名,个人或是一类人,都会被历史记住。”
不普通,这是其一。
洛絮风抬手在她额头前方虚虚轻点,“挡路了,让让。”
脸上还带着点稚嫩的样子,看起来年纪还不大。
“哦。”池溶月让开。
“没有想起家人什么的吗?”
“暂时没想起来。”
洛絮风进门,一大屋子人都看过来了,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一张十分大的圆桌上坐满了人。
“老幺回来了,过来坐。”洛老爷子朝他招手。
洛絮风朝他走过去,在空出来的位子上站定,给他倒了杯茶,“爸,祝您松鹤长春,福如东海。”
“好,好,坐,就等你了,过一会儿就能开饭了。”老爷子笑呵呵的,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池溶月拿着手机站在墙边,挨个看了桌上的人后,和万界珠低头又开始搜索信息。
洛絮风在老爷子旁边当上了乖儿子,偶尔给老爷子夹菜,时不时抬眼看不远处看手机看得认真、表情严肃的那只鬼。
“老幺啊。”饭吃完了,老爷子道。
“爸,怎么了?”
“你赵伯伯的小女儿今天也过来了,待会儿带她去花园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