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从前,修远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朝程橙走过去,取下她手上的毛巾,程橙微微一怔,不解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修远拎起她半湿的头发,拉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上赶着献殷勤,“我来给你擦。”
程橙又是微微一怔,却是没有说什么,享受着丈夫难得一见的温柔,算起来,她和修远在一起,也有十个年头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转眼间她已经是奔四的妇人,儿子都长那么大了,岁月催人老啊,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今天在修奕和白萱的宴会上,碰见一个老同学,西城那边过来的,喊了她一声“程诺”。
程诺……那个名字,真是久违了。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父母皆是教师,只是父亲因病早逝,母亲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供她上学,日子过得很艰难。
后来有人介绍母亲和继父认识,继父家境殷实,娶了个老婆不知因何缘故去世了,想要续个弦。
继父一开始对他们母女很是照顾体贴,可她每次看见他冲她笑,就浑身发毛,小孩子天生的直觉吧,她觉得继父不是好人。
她劝母亲,不要嫁给那个男人,日子穷一点没什么,只要能过下去,总会熬出头的,不要为了一时,而后悔一世。
为了分担母亲的压力,她下午放学后借口给同学补习,悄悄去餐馆打工,因为年纪小,不能当服务生,只能在后厨洗盘子。
后厨的活很脏很累,但是她并不觉得怎么辛苦,只要能够赚到钱,不成为妈妈的负担,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领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高兴坏了,特意在餐馆请老师父炖了一只鸡,买回家想给妈妈补补身子。
钥匙拧开门,玄关处放着妈妈的包,还有一个男士的手提包,她一看便知,那个男人又来了。
她喊了两声“妈”,但没人应,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也没有关严实!
屋子里的情景,全都倾轧在她的心头,让她一瞬间透不过气。
袋子打翻在地,鸡汤全流了出来,直流到卧室去。
或许是她妈闻到了味道,推开了男人,男人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她。
他像是没看到她眼里的厌恶,还过来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了句,“小诺啊,我跟你妈妈很快就要结婚了,明天你们就搬到我家。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
她妈扶着门框,站都站不稳,却还苍白着脸冲她笑,似乎想要告诉她:生活还是美好的,只是现实太残酷。
妈妈和继父结婚之后,那个男人的面具就渐渐暴露了出来,他粗鲁、暴躁,醉酒之后完全不是人,与一条牲畜无异。
有一个周末,继父应酬回来,直接闯进了她的房间,吓得她在睡梦中瞬间惊醒,妈妈好说歹说才将醉酒的男人拖回主卧。
那天之后,妈妈便不再让她在家住了,让她在学校住宿,就连节假日都不让她回去。
妈妈不再回学校上班,却还是会时常来看她,便是大夏天,也永远穿着长衣长裤,可她还是会发现她身上的伤。
她哭着给她上药,劝她跟那个畜|生离婚,妈妈抱着她,含泪摸摸她的脑袋。
“孩子,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我时常在想,要是你爸爸还活着,多好哇。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在一起。”
隔天上午,她收到一封信,信里有一张二十万的存单,还有一封信,是妈妈的亲笔,也是妈妈的绝笔。
“诺儿,我的乖宝贝,我和你爸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乖女儿。我好想陪着你高考,看着你考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你人生中所有幸福的时刻,我都不想缺席,妈妈多么多么想,能够陪你走完后面的路程,可是……妈妈真的熬不住了。妈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听你的话,嫁给了阮建刚这个王|八|蛋。我这一生也自诩识人无数,可偏偏没有看透他的嘴脸,不知道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妈妈错了,大错特错,可是人生,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这二十万,是妈妈自己攒的钱,跟那个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千万收好了,我原本是攒着给你当嫁妆用的,只可惜我等不到这一天了。这些钱撑到你上大学应该足够了,我找了你的班主任和校长,他们会帮助你的,千万、千万,不能再回阮家了!记住了吗?妈妈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未来的路,不管多么艰难,都得靠你自己走下去了。诺儿,妈妈对不起你,原谅妈妈,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我想你爸爸了,这几日我常常梦到他,他就在地上等我,我这就去陪他……宝贝,原谅妈妈。”
很快,老师就遗憾又抱歉地通知她,她妈割腕自杀了。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她回到阮家,要跟阮建刚算账,却差点被他奸}污,情急之下,她拿起烟灰缸,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