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稀,洗完澡,程橙就在床上躺下了。
她一向是个自律的人,饮食和睡眠习惯长年累月地准时准点,到点就休息了,今天却了无睡意,想了想还是翻身而起。
修远从浴室里出来,就见程橙要出去,不由问道:“去哪儿?”
“我担心慕程会择床,去看看他。”母亲总是记挂着儿子的,程橙不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可她对儿子的爱,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
修远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小孩子择床很正常,总得让他学着去适应,你越紧张他便越会夸张。”
程橙脚步顿了一秒,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可还是担心儿子。
“好啦,男孩子用不着这么娇生惯养。”修远牵着妻子的手将人拉回去,“明早还得赶飞机,早点休息吧。”
程橙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可哪里能睡得着,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修远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有一秒的怔忡,“怎么了,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睡不着。”修远看着她,唇角缓缓漫出一丝笑意,“你也睡不着吧。我可记得,你也有择床的习惯。”
程橙心里一格,她的确择床很严重,在一个地方睡惯了,换另一个地方,便得需要好长时间,以前跟着修远辗转几个地方,常常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她很少对人讲述这件事,便以为没有人知道,没想到,他知道。
“你怎么知道?”程橙下意识地问出口。
修远反是一笑,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习惯是我不知道的?”
程橙心里苦笑一声,她以为这几年,她跟他始终是同床异梦呢。
唐代女诗人李冶写过一首《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至亲至疏是夫妻。她深以为然。
她自认为是个很冷感的人,不论是对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始终保持距离,并非不相信人世间的情感,只是不相信那些个情感会降临到她自己身上。
或许是小时候的经历,让她非常清楚一点,那便是:凡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便也不会有太重的失望。
指尖微凉的触感落到她的肌肤上,程橙浑身一紧,即便是在黑夜中,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修远的动作。
虽然已经结婚四年了,她却始终不太习惯他这样的亲近,即便比起以前她“人畜不近”的毛病,现在已经好了太多。
她不排斥他的靠近,可总是无法主动,她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她在那种事情上是不合格的,而她的丈夫,身边从来都不缺投怀送抱的人。
“夫人。”修远声音低沉磁性,“长夜漫漫,既然都睡不着,那就只好做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了。”
感受到男人凑过来的雄性气息,程橙喉咙一梗,“在人家家里,做那种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无妨。”修远低低一笑,“你以为,他们会闲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