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气头上,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薛芝茗话音一落,看着邵坤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是三十年的夫妻,她清楚刚才那句话对他的刺激有多大。
她不是个好女人,邵坤爱上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而她义无反顾地爱上她的姐夫,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哀呢?
感情这回事,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她明明知道姐夫最爱的是姐姐,却还是那样爱了,她爱的是姐夫的专情,可她越是欣赏他的专情就表示她对他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如果,荣瀚海真的接受了她的爱,别说姐姐那一关她过不了,她打心眼里也不会再喜欢那样的姐夫。
所以说人性,真的是很复杂的一个东西。
邵坤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处,啐了薛芝茗一脸唾沫,几乎是从牙关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这、个、娼、妇!”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却偏偏看错了自己的枕边人,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
薛芝茗一脸嫌恶地闭了闭眼睛,“你就骂吧,反正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已经完了,我也厌倦了在你面前的伪装,面具撕下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邵坤一双眼睛红得骇人,面目更是狰狞可怖,脖颈青筋暴起,“我真是恨不得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我是瞎了眼,竟然会爱上你!”
薛芝茗毫无愧疚地一笑,“人各有命,或许你该感谢我,至少你还拥有过爱情,有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
她顺手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浊|物,这个老东西的唾液,像他的人一样,令人恶心透了。
视线冷不丁地瞥到一朵熟悉的蔷薇花上,薛芝茗一怔,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将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封请柬拿起来,在看到自己名字之时,整个人都惊了。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向邵坤,“这是……荣公馆送过来的请帖?”
邵坤冷哼一声,“这个落款,你还认识吧?”
薛芝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惊讶地捂住嘴巴,当然认识,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姐姐的习惯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因为名字里嵌着一朵花的缘故,无论署名还是落款,她从来都用花来代替,见花如见人,这几乎成了她身份的象征。
所以……是她回来了?!
邵坤一双苍老失神的桃花眼重新汇聚锋利的光芒,“该来的终于来了,我提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见故人,将二十多年前那场冤孽做个了断。”
薛芝茗心头一震,惊讶地朝他看过去,“你,已经知道了?”
邵坤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躺在病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吗?从我着手开始调查何念皙,你所有的行踪都在我掌控之中,包括你去见白萱,还有跟她说的话。”
薛芝茗听到这里,才终于有了一份惧意,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瘫痪在床的糟老头子,原来他盯着自己,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邵坤冷冷的目光朝薛芝茗看过去,“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自然难辞其咎、罪无可赦,可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薛芝茗被戳中内心深处的隐秘,浑身一哆嗦。
这老东西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她一起死!
傍晚时分,荣公馆就陷入一片繁忙之中,佣人上上下下地打扫,在客厅摆上精美的餐具和点心、水果。
白萱和修奕赶到的时候还早,两个人径直上楼看望薛蔷薇,她正在房间半倚在窗前,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书名叫做《基督山伯爵》。
薛蔷薇的性子很静,或许是洗尽铅华,人变得从容了,白萱常听义父义母说,母亲年轻时的性格和她如出一辙,也是个能够上天入地,可劲折腾的主儿。
那时有父亲宠着母亲,就好像现在她现在有修奕宠着一样,被宠爱的小孩,往往容易任性,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萱想,自己生命中最成熟的那几年,是离开修奕的日子,那时心中没有依靠,凡事只能靠自己,便佯装成熟。
可是一回到修奕身边,她就又开始本能地依赖他,很容易就原形毕露了。
这是惯出来的毛病,得治。
打过招呼,修奕便退出去找大舅子喝茶去了,白萱留下来陪薛蔷薇,在她腿边席地而坐,“妈妈,您又开始看这本书了?在伦敦不是看完一遍了?”
薛蔷薇轻轻笑,“版本不一样,读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
这点白萱倒是颇为赞同,虽然是同一本书,但由于语言习惯和思想意识的差别,英文版和中文版也不尽相同,有时她还会挑出翻译错误呢。
白萱从母亲手上接过来,书已经读到了尾声,她一眼就看到被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