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传来,厚重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白萱缓缓睁开眼睛,通红的眼睛充满晦涩和淡漠。
卟卟惶惑地看着她,“妈咪……”
白萱敛去心头浮动的千思万绪,淡淡地问:“吓到没有?”
卟卟摇摇头,一顿,又点了点头。
白萱心里悄然叹口气,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腿上,转头看向荣诚,“肇事司机呢?”
“酒驾,抓起来了。”
白萱抿抿唇,眉眼间是一层委屈又愤怒的小孩模样,心里搓着牙花子恨恨地骂:丫的便宜那狗东西了!
卟卟大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门外亮起的那盏令人胆颤的红灯,小手紧紧抓着白萱的胳膊,嗫嚅地问道:“妈咪,坏叔叔呢?”
“在里面做梦呢。”白萱眼圈红红的,话说出来透着那么一丝咬牙切齿。
卟卟低下头去,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小手无处安放,嘟囔着默念,“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白萱听见了,鼻头泛起一阵酸涩。
她梗着喉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他当然不会有事,要是敢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他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们娘俩!”
荣诚和邵冰莹对视一眼,夫妻俩是同一想法:这话,莫不是一句废话。
白萱话音刚落,很管用似的,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护士鱼贯而出,后面修奕也被推了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医生说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碍,但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白萱一颗心还没完全沉下来,就对视上修奕微笑的眼神。
他苍白的面容竟还勾起迷人的弧度,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哑声道:“你叫‘老公’来着,我听见了。”
白萱:“……”
她转头,很认真地问医生,“确定只是轻微脑震荡吗?会不会脑电波也被撞出来了,要不要开颅,或者从天灵盖以下截肢呢?”
医生:“……”
修奕:“……”
病房里,苏睿正在做病情记录。
“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隐患。只是额头上的伤搞不好还会留下疤痕,虽然男人身上有点疤无所谓,但我必须得说,你还是放过你的脸吧。”
上次出车祸,就在额头上落下一道疤了,这次又添了一道新伤,差点又毁容。
苏睿和修奕对视一眼,看向一旁站着,抿唇不语的白萱和卟卟母女,心照不宣。
修奕不失忧患地想:还真得好好保护这张脸了,不然依照白萱这颜控的标准,说不定一嫌弃,就不要他了。
苏睿合上病例,朝卟卟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她,轻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卟卟稚声回答道:“我叫卟卟。”
白萱摸摸卟卟的头,“这是你苏叔叔。”
卟卟很乖,“苏叔叔好。”
苏睿看着像洋娃娃似的精致的小孩儿,再看看白萱,不由感慨,“跟你小时候长得真像,不过,比你要乖多了。”
白萱挑唇,心道那是你没看到她调皮捣蛋的时候,比之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修奕半躺在病床上,看着水晶一样美丽晶莹的母女二人,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待苏睿一走,他直接翻身下床,将卟卟抱了起来。
白萱一惊,“谁让你下来的?”
“小伤,没事。”修奕毫不在意,抱着卟卟坐在病床上,像抱着一团棉花,软软的,都不敢抱紧了,生怕伤着她。
卟卟想跑来着,可看到他额头上的伤,愣是没好意思跑,这毕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她大眼睛卜呤呤地看着他的额头,奶声奶气地问道:“疼吗?”
修奕心头一震,继而是说不出的动容,笑着摇摇头,“不疼。”眼睛里,分明闪烁着老父亲的泪花。
白萱心里亦是酸楚难言。
她清楚卟卟的性子,打小就爱憎分明,也最能够分得清谁是疼她的,谁又是害她的,修奕救了她,她不可能不领情的。
卟卟抿抿嘴唇,忽而问修奕,“你为什么抛弃我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