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家宴会有个保留节目,便是跳交际舞。
港城有三大娱乐是上流社会所热衷的:赛马、跳舞和博彩。
这三项娱乐节目也代表着现如今港城三大家族:修家、荣家和邵家——修家的马场、荣家的舞场和邵家的赌场,远近驰名。
以往,宴会的第一支舞都是由荣诚和荣夫人来开场的,今天却换成了荣小姐荣萱。
既然要跳舞,当然要换上合适的舞蹈服装,在场的女眷纷纷到后台换装,白萱也不例外,不过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控制不住地靠在门上,脚软地滑了下去。
四年了……哪怕她时时掌握着他的状况,总是第一时间得知他的消息,可是正式见到他,竟然还是……失控了。
她恨自己的没出息,明明已经锻炼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可为什么看到他,依然会溃不成军……
修奕是她心里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怎么戒也戒不了的那种。
这四年的时光,她不停地用恨意来麻痹着自己,欺骗着自己……可是女人一旦沾染上爱情这种东西,恨得愈深,便爱得愈深。
她狠狠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眼前却一遍一遍浮现出他的样子。
他好像长高了,也变瘦了,还是那么喜欢黑色,就是眉梢带着的那股清冷比四年前更深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分明瞥见了他额角上的疤。
她知道,那是他四年前出车祸时留下的。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雨夜还要自己开车出去,还以一个诡异的动作撞上了路边的护栏,车子撞得极重,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及时,他只受了轻伤。
那时她还在努力复原自己的双腿,听到修奕出车祸的消息时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后来是邵冰莹带了照片说他伤得不重,才让她扼制了回来的念头。
莹姐就骂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要是真忘不了他,我立马就送你回去,何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白萱缓缓睁开眼睛,敛去神伤,恢复了一派淡漠,撑着膝盖站起来。
忘不了他,是真的……不想回到他身边,也是真的。
两者,并不冲突。
换好衣服、盘好头发,刚刚化好妆,莫其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白萱搁下口红,抿了抿唇,摁下接听,开了免提,“莫……”
莫其琛嗓音清冽,“见到了?”
“嗯。”白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嘴唇,想了想,还是擦掉,由迪奥999哑光版换成了999滋润版,人称“正宫之主”的红色。
莫其琛听她没动静了,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涂口红。”白萱很纠结的样子,“不知道涂哪个色号更配我这一身装束。”
莫其琛问:“红裙当然还是配红唇更好看。”
白萱唇角一挑,“你怎么知道我穿的红色的裙子?你有千里眼吗?”
“红色最正,但其实还是白色最适合你。”莫其琛中肯地做了这个评价。
白萱“嗯哼”一声,不置可否。
男人喜欢女人穿白色,是因为清纯可人,能勾起他们的保护欲;同时他们也喜欢女人穿红,因为红色热烈,能勾起他们的犯罪欲。
女人之于男人,永远是保护和犯罪的两个极端,但他们贪得无厌,想要保护的同时,还止不住的犯罪。
莫其琛微微一顿,“我在爷爷身边,老爷子问到你了。”
白萱表情立显郑重,对着电话认真道:“跟爷爷说,我把这里的事情落定,就回去看他。”
莫其琛轻轻一喘,“萱儿……”
“嗯?”
“你答应我的事,千万别忘了。”莫其琛音调低下来,说不出的严肃,甚至有些惶恐。
白萱漂亮的眉眼一眯,神情凝固,“放心吧,我是回来秋后算账的,不是回来破镜重圆的,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她刚要起身,便发现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惊得一震。
猛地回过头,她抄起手边的口红就丢过去,怒瞪来人,“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修奕一侧身子,准确无误地将口红夹在拇指与食指间,看着上面的三个数字“666”,眉心一蹙,这是什么鬼?
白萱手撑在梳妆台上,警惕而愤怒地瞪着男人,差点没忍住拔枪的冲动。
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将房门反锁,就这么让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不过……这人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修奕把玩着她的口红,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那么一眼,让白萱心跳顿了一秒。
修奕今天晚上固然是一身黑色的装束,像是整个人被包裹在黑暗里,然而他的脸,足以成为照亮一切黑暗的光芒,高级而俊美。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