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修夫人在冷风里吹了太久,回到房间就咳个不停,修远走过去想要给她顺顺气,被她冷冷地一把推开。
蓓姨给他递了个眼色,修远只得后退一步,笔直地站在母亲面前。
“夫人,把药吃了吧。”蓓姨递上一杯温水,伺候着修夫人吃了抗压药,便告退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听见修夫人冷冷的呵斥:“你早就知道荣诚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修远应下母亲的斥责,微微躬身,态度毕恭毕敬,“母亲息怒,儿子也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
“什么叫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修夫人重重地拍一下扶手,气得恨不得立时站起来,“这么大的事情,你说瞒就瞒了?今天我看到他,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
一个“怕”字即将脱口而出,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修远站直身子,眸间一片清明,“母亲害怕什么?当年荣诚车祸一事,不过是个意外。”
“话是这样说,只是我没想到,那么大的事故,他还能够活下来……”
修夫人沉吟片刻,眼底涌出一团浓雾,“难怪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虽然他的面容改变了,但身形气质跟以前如出一辙。”
修远唇角往下压了压,瞳孔一眯,谁说不是呢?
以前的荣诚,在港城人民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年轻有为,心系天下,是个具有高尚情操的慈善商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施之有道。”便是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
如果不是十七年前那场灭门惨案,或许现在坐在港城第一把富商交椅上的人不一定是他,而是荣诚。
“他非但活了下来,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回来了……”
修夫人凤眸警惕地眯起,“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听小五,叫他……安东尼奥?”
这个英文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是。”修远点点头,“他现在的官方身份是s集团的总裁,但我怀疑,那个神秘的集团,背后的掌舵人也是他。”
s集团……集团……
修夫人反复咀嚼着两个集团的名字,她虽然已经退休多年,可对港城的财经新闻一向关注,这两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她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等等……冰莹之前和一个华侨闹绯闻,我记得报纸上也是这个英文名字……也就是说,冰莹和荣诚两个,又重修旧好了?”
修远眼睑一垂,眸底说不出流动着什么样的情绪,沉沉道:“是。”
修夫人积压在心中的怒火再次燎原,忍不住呵斥一声,“这么说,冰莹铁了心要跟你离婚,根本不是因为婉莹,归根究底,是为了……荣诚?!”
修远抿抿唇,还是那句:“是。”
修夫人气得,将旁边的水杯扫在地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登时碎得四分五裂,剩下的半杯水也洒在地毯上。
修远眉睫微微一颤,抿着唇不发一言。
“你啊!”
修夫人气得狠狠点了点修远,“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离婚,否则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我听说,冰莹要开始倒戈相向了对吗?”
修远对母亲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讶异,便是荣诚的事情还能瞒她一瞒,但公司的事情确实瞒不住她的。
他抿了抿唇线,抬眸道:“母亲,公司的事情我自有安排,您就不用操心了……”
“你安排,你怎么安排?”
修夫人语气尽显强势,“我还没老糊涂,公司的债务危机我清楚,你给我透个底,还能撑多久?”
“母亲……”修远迟疑地想绕过这个话题。
修夫人厉喝,“说!“
修远拗不过母亲的性子,只得实话实说,“如果,一直照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公司撑不过半年。”
半年……
修夫人重重跌向椅背,修远惊了一跳,忙屈膝上前半跪在她身侧,为母亲轻轻顺着心肺处,“母亲您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修夫人惯常的口气,就是会对人的话提出质疑,紧接着施加自己的想法,“必须让奕儿和何念皙结婚,不能再拖了。有何家的支持,一定能挺过这次危机。”
修远黯淡地垂下双眸,当年……应该说是十一年前,母亲也是这么样,定了他和邵冰莹的婚事。
现在,真的要轮到他的亲弟弟了吗?
他们兄弟二人,就真的这么无能,只能用联姻这样的办法,度过危机吗?
人一辈子的婚姻,能有几次?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有些心酸苦楚,自己一个人尝过就够了,他可不想让他的亲弟弟再尝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