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云握紧了拳,咬牙道:“将军他怎么能这样!”
她的眼睛微微发红,转过头看了眼紧闭的车厢,当即气愤道:“父亲大人为官向来公正严明,何至于要遭受这般羞辱,我要去找将军讨个说法。”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那边走。
李元景见她脸上愤恨不似作假,连忙喊住她,压低声音道:“五小姐不可。”
沈潮云义正严词地道:“替父讨要说法,有何不可?!”
发现她行事还是这般冲动愚蠢,李元景的眼底掠过一丝鄙夷和不喜。
想到那日在宴会上,要不是因她鲁莽摔了那杯毒酒,他此刻又何需在这儿与她虚与委蛇。
李元景拧眉,脸上很快又浮起温柔担忧的表情,提醒道:
“他仗着兵权在手连本王都不放眼中,此时虽表面待你好,可私底下却这般折磨侯爷,焉知他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此去要千万小心,莫要被他的表象所骗。”
“能劝他放了侯爷最好,但若是不能,也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分明是找她帮忙,却还要见缝插针地离间她和小叔叔。
沈潮云偏头用袖子擦了下眼睛,红着眼对他说道:“殿下您待我真好,此话我定铭记于心,我这就去让他放了我父亲大人。”
以为她是感动哭了,李元景挑眉,心里升起了一抹自得。
他叹声道:“与狼为伴,辛苦你了。”
“不辛苦。”和你说话才是最辛苦的。
沈潮云朝他露出个决然的表情,转身就走回了马车。
等坐上马车,她的小脸就立马垮了下来,只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恶心感。
霍勖递了杯水过去,见她还臭着张脸,不免好笑地摇了下头,道:“你若不喜,可以不必与他多见面,我会为你寻好借口。”
沈潮云朝他道了声谢,捧着水杯一饮而尽。
这才感觉那股郁气散开了,长长地舒出口气,想起李元景那张虚伪的脸,她就忍不住抬起头多看了两眼对面执书而坐的霍勖,清洗一下眼睛。
等缓过来,她才摇头道:“等他放心将那封信交给我,我就不再与他见面了。”
见状霍勖微顿,颔了下首,没再说些什么。
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桌上的紫砂壶,为她又续了杯茶。
沈潮云捧着茶杯小口啜饮,惊奇地问道:“小叔叔,您是何时将沈子兴扔去校场的?”
霍勖掀眸:“昨日一早,求情?”
沈潮云的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要想到他半死不活地躺着她就开心,怎么可能为他求情?
“我只是在想,李元景倒是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哪儿。”
她说得很慢,边说边在脑海里缓慢地整理着今日得到的消息。
沈家母女对沈子兴的现状无计可施,方才找到了李元景,希望他能帮忙将人救出来。可李元景对此也无能为力,可他知道此事的根源在霍勖。
所以李元景来找了她,想让她去劝说霍勖放人。
霍勖没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等她理清思绪。
沈潮云沉吟片刻,认真道:“此事若成,沈家便会将功劳记在李元景的头上,沈子兴脱困,李元景成了沈家的恩人,沈家母女亦重新得到了景王的青睐。”
“只有我,什么也得不到。”
说到这儿她险些冷笑出了声。
分明人是她劝的,可这件事里她竟然半点好处也得不到,甚至若非霍勖与她是通过气的,她当真鲁莽地向他求情,只怕又会将他给得罪了。
毕竟霍勖之所以会教训沈子兴,是为了替她出气。
沈潮云越想越气,实在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敢情他们就纯拿她当冤大头呗。
等她说完,霍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想好怎么做了吗?”
“自然是要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潮云唇角绷成了条直线,神色冷然,眼中浮现出丝丝冷戾。
说的时候不觉有什么,等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
在小叔眼中她应该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才是。
她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抬眸望过去,却见他面上并没露出任何惊讶与不满之色,这才松了口气。
霍勖淡淡地嗯了声,又问:“然后呢?”
他看起来似乎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去引导她思考,去分析这件事里自己所处的位置。
只有看清了位置,才能做出该有的判断。
沈潮云愣了下,敛起了心神,继续道;“小叔叔之所以能将他喊去校场,就是因为他还有个武官官职在身,算不得越权。”既然如此,那又什么好求情的?
日常操练他都做不好,连在新兵里都垫了底。
往大了说那就是尸位素餐,是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