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农闲时候,地里该收的收了,该种的也已经种了。
虽说夏日已经过去,但秋老虎也凶的很。
刚吃过午饭,正是烈日当空,毒日头照的人无处躲藏。
熊孩子倒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扔下碗就要往外头跑,成群结队的,上山下河,好不热闹。
大人却是心焦,热的脑门上汗水直流,这会子是无论如何都待不住屋里的。
一个个的拿着要做的活计都聚集在村头的小树林里。
讲究些的搬个凳子,还有那不拘小节的席地而坐,还凉快些。
除了村里有名的癞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男人们是无论如何也闲不住的,就是农闲时候也是要到镇上找个活计补贴家用的。
屋里的女人也拿着笸箩,有手巧的可以到绣房接点儿绣活忙碌,手艺差点儿的也有旁的事情要忙。
都说这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聚集了整个平禹村的老少娘儿们,可以想象到这个热闹的场面了。
“听说了没,西头儿叶老三家的丫头,就原来傻乎乎的那个,傻病好了!”一个大娘捏着针在头发上蹭了蹭,伸着脖子和旁边的人说话。
旁边的人正绣着帕子,听到这事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假的?那丫头可是下雨都不知道往屋里跑的,都这样了还能好?”
索性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一心地听这奇事。
那大娘啧了一声,下巴微抬,声音倏的拔高,仿佛这样就能让别人更信服几分。
“可不咋的,就昨儿下半晌的事,我就在当场呢。
那丫头昨儿出门摔破了脑袋,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挺不过去了。叶老三请二叔公给看的,让给准备后事呢!
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话头一停,调足了听众的胃口。
显然这大娘深谙分享八卦的技巧,不仅留足了悬念,还互动了观众。
坐在四周的人正听到精彩的地方,让她整的浑身刺挠,心里直痒痒,都催促着让赶紧说。
看着氛围烘的也差不多了,那大娘才又继续开口。
有些得意自己狠狠出了回风头,连语气都轻快了三分,又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那点儿轻快也不算什么了。
“二叔公说让给准备后事,叶老三家的正哭的伤心呢,谁料那丫头噌一下就坐起来了,直挺挺的,就跟那诈尸似的。”
想起那会儿的情形,大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旁边的人也惊呼出声,到底敬畏鬼神,众人也不敢接这种话头。
就有人转移了话题:“接着呢?这就好了?”
大娘扒拉了说话那人一下,又撇头啧了一声:“你听我说啊!”
“那丫头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扭着头看了一圈儿,就开口了,你猜说了句啥?”
问完也不等旁人回答,又继续说:“那丫头冒了句:我不是死了吗。
我不瞒你们说,当时我这后背就直冒冷汗。你们说这邪乎不?”
“那是。要是我在场,当时就得吓尿喽。”一人夸张地附和着。
扑哧一声,众人纷纷笑出了声,惊悚也被一扫而光。
有人调笑道:“呦!陈大姐,你也不害臊,这大庭广众的就尿呀?”
一时间又是欢笑连连。
笑了好久,又扯皮了些乡下浑话,有人好奇后面的事,又开口问:“后边呢?又咋的了?”
那大娘又接着说了一气。
“还是二叔公见多识广,撑了大局。使人请了清风观的刘道长给瞧的,这才放下心来。
这不我们才反应过来,那丫头说话啥时候清楚过?你们也都见过是吧?
虽话说的有点儿吓人,但口齿确实伶俐,都说这丫头因祸得福,这一摔,倒把脑子给摔好了。”
“叶老三两口子也算是熬出头了。”有人感概。
“可不。他两口子多厚道的人来,合该那丫头有造化,托生到月娘肚子里。
虽说是个傻子,他两口子也没亏过她,干干净净的拉扯大了。”
“那是。放到咱村里哪一户能有这个功夫伺候一个傻子,早不知道被扔到哪个山沟沟里饿死了。”
几个人又从这事引到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前的事来,说个不停。
从村东头的谁家鸡丢了,到村西头的谁家婆婆磋磨媳妇儿了,反正自古以来就没有妇人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她们不讨论的事。
作为傻子不傻事件的主角儿,叶老三家倒没有她们说的那么热闹,不过一家几口子也都喜笑颜开的,一整日干活都觉得有劲儿了。
夜璃,哦,应该是叶梨的感觉就有点儿复杂了。
如果她现在手里能有一部手机的话,她肯定上某度秒搜:论穿成农家小傻子应该怎么办?或者是,蹦极遇到安全绳断裂能有多少补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有一部手机,现实是……
她只能做个人形抱枕,沉默地抚慰着一位喜极而泣的母亲。
原身娘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顶着红彤彤、泪汪汪的双眼。
还有紧紧抓着她手臂的原身弟弟叶椿,以及虽然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动手,但也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