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刘据与此行的一众将领暂时达成了共识。
赵破奴依旧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架空。
一方面是因为满级人类的刘据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异于常人的人格魅力,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更倾向于信服。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刘据的皇子身份,若是旁人在他这个主帅面前如此指手画脚,他心中自然会有诸多想法,绝不会听之任之。
但刘据这个皇子却是真正的皇室成员,至少在天子立下新的太子之前,他都还是一人之下的皇长子,哪怕只是护军,地位也天生在赵破奴这个臣子之上,被架空夺权的感觉自然不会有多强烈。
而最重要的还是。
刘据的“圈踢”方略,符合他和在座所有将领的利益。
试问天下有谁不想封侯拜将吧?
尤其对戴罪立功的他而言,重新封侯便是他在此战中的终极目标,否则有了前些日子率军前往匈河的无功而返,这一回却再无法立下足以封侯的功劳,天子恐怕便会对他失望,还会给他第三次机会么?
现在刘据已经阐明了陛下的战略目标,而且这“圈踢”方略还是刘据提出来的,真出了什么问题也首先有刘据顶着,安有踌躇不前之理,岂不亏待了自己?
他是这样的想法。
其他将领自然也有类似的心思。
先下楼兰具有战略意义,而先令周边沿途的国家臣服是步步为营,无论如何都比穿越三个国家和无人戈壁去强行攻打姑师更稳。
否则一旦攻打姑师失败,只怕楼兰的功劳也将被抹平。
那么为何不听从刘据的“圈踢”方略步步为营,如此就算攻打姑师的计划有所延后,无功也不算有过,反倒多了令其他小国臣服的功劳,无论如何都不亏。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
刘据此举正是效仿兵仙韩信——以谋服人。
韩信初拜大将军,几乎没人信服,而他使出的第一计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那时汉中还是苦寒之地,刘邦撤回汉中时便有许多将士不愿追随,期间有不少人背叛逃跑,而韩信此计一举将汉军将士带出了苦寒之地,重回三秦丰饶地区,这符合几乎所有人的利益,自此三军归心、如臂使指。
刘据此时提出“圈踢”方略,亦是相同的道理。
不过能否真正服众,还有一個必要条件。
那就是韩信最终真的带领汉军将士走出了汉中,而刘据也必须让自己的“圈踢”方略起到效果,真的让赵破奴等一众将领吃到现在画出的大饼,哪怕只是一小块。
所以,这楼兰的第一战。
既是大汉的立威之战,亦是刘据的立威之战,必须充分展现出他的充沛武德!
……
次日,又是饭时。
刘据今日没有准时出现在建章营中与八百建章骑一同吃饭。
这几个月的旅途下来,一众建章骑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民随性,正好奇今日刘据为何没来时,刘据才带着郭振和十余名亲兵姗姗来迟。
“立起来吧。”
迎着一众建章骑的目光,对郭振说道。
此时建章骑才发现,刘据身后的一名亲兵扛了一面不太一样的牙旗。
所谓牙旗,也叫作将旗,战事中旗手必须常伴将领左右。
这杆旗代表着整个部队的灵魂与精神,牙旗不倒,训练有素的军队便不会散……而先登、斩将、夺旗三大功劳中的夺旗,夺的就是牙旗。
“诺!”
郭振应了一声,指挥亲兵将这杆旗立在了建章骑营地中。
一阵清风吹过,旗帜迎风招展,一众建章骑这才发现,这面旗上面竟是一个不知究竟为何物的异兽形象。
“殿下,这是个什么兽?”
有人忍不住问道。
“问得好!”
刘据就等着有人问呢,当即笑道,
“此兽名为白麟,你们可知白麟的事情?”
“请殿下示下。”
众人纷纷面露好奇之色。
“前些年,有人发现白麟进献于我父皇,我父皇视此为祥瑞,次年命景桓侯(霍去病)攻打河西,也就是我们如今立足的这片地方。”
刘据正色说道,
“自此匈奴只有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那么请问诸位……景桓侯投身军旅,发于何处?”
“?”
一众建章骑都被刘据这忽然的转折闪了一下,硬是反应了半天,才有人大声答出了刘据的问题,
“就是我们建章营吧?”
“正是如此!”
刘据又道,
“那么我再请问诸位,卫大将军投身军旅,又是发于何处?”
“自是建章营!”
一众建章骑再次答道。
话至此处,众人心中已经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些自豪感。
此前从未有人特意提及此事,如今刘据却特意提了起来,那么卫青和霍去病便不仅仅是大汉双璧,是大汉的骄傲,更是建章营走出来的璀璨明珠。
而这些建章骑身为建章营的将士,怎会不因此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