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为何?”
当施以黥刑的墨汁和刺针摆在面前的时候,公孙卿依旧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太子殿下为何对我和那些方士、巫师一视同仁?”
“我可是陛下钦点的候神方士,殿下此前还曾助我驱除邪祟,我还请殿下吃过狗肉呢……殿下不该如此待我才是!”
“哦,我也是方士?”
“为了不去祭海,我也写下了供状,还亲手画了押?”
“伱每次巡演也需提前贴出公告声明,你们表演的不是仙术,而是寻常的障眼法,其本质只是供人娱乐的戏法,不可当真。”
虽然刘彻现在还没有颁布针对渎职官员的“沉命法”,但这位天子素来认为“有才而不肯尽用,与无才同”,对待不称职和欺骗他的官员动辄诛杀。
“殿下的苦心,我明白了!”
他决定成全公孙卿。
这究竟是图了个什么?
若刘据的这些前无古人的“仙术”都公开承认只是戏法,那么那些个方士与巫师的把戏哪里还会有人相信?
“演出的道具也有了,都在库房放着,怎么用你都一清二楚。”
黥刑都受了,欺君的事还要另算么?
“拿下,押送回京交由陛下亲自处置!”
他现在就要去求见刘据,向刘据表达忠心和决心……
这件事亦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慑。
“欸?”
“下官附议。”
听完这话,李广利感觉脑子里面有点痒。
不过刑吏不明白,这个谣棍大义凛然个屁啊?
不就是黥刑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砍头呢。
“接下来你随便找个人代替我……对了,就让胖鱼儿的妹妹鸠鸠去吧,这姑娘长得也还算清秀,打扮一下观感上应该还可以,女演员的受众也更多一些,也算是给了胖鱼儿和鸠鸠一个生计。”
“诸位以为如何?”
“因此下官以为,如今我等只需顺应太子,即刻在辖制区域内开展扫方除巫的举措,将那些漏网之鱼一并扫除。”
“如此既可博得太子的欢心,上面问责下来,亦算是及时弥补,便不算渎职。”
“方士与巫师多以障眼戏法蒙蔽世人,你们表演戏法旨在通过娱乐的方式,潜移默化的提高百姓对戏法的认知,教导百姓今后面对方士和巫师时睁大眼睛仔细分辨,不偏信不尽信,应首先报以怀疑之心,避免上当受骗,损失财物。”
然后他就听到其中一名期门武士戏谑的道:
“殿下有令,旁人可以走,你这欺君逆贼走不了。”
“太守,下官倒以为此事尚可亡羊补牢。”
心中想到此处,前一秒还既忐忑又沮丧的公孙卿瞬间提起了精神,甚至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如果刘据听到他们的话,恐怕立刻便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
天子又如何?
太子又如何?
眼下何尝不是另外一场“巫蛊之祸”的翻版?
不管是天子刘彻,还是太子刘据,仿佛都被卷入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也正在脱离他们掌控的巨大漩涡……
结果才走到门口。
“如今殿下成了仙,今后我只需诚心诚意为殿下办事,成为殿下最忠心的信徒,殿下必定深感欣慰,终有一日会传授我仙术,便是这脸上的刺字,若殿下想为我除去,施展仙术必定也是手到擒来!”
那岂不等于公开告诉人们,他的“仙术”都是假的,他的“成仙”也是假的么?
“殿下并未追究此罪,只是避重就轻与那些方士、巫师一样,对我施以黥刑,这是对我……网开一面?”
那手持刺针的刑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那没事了……”
等等!
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忘了他!
“能够掌控演出节奏的主持有了,就是你。”
于是刑吏略微沉吟了一下。
说起来,只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刘据自此就是“神仙太子”,做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太子”不是挺好,无论如何也比之前更加稳当吧?
所以,刘据废了那么大功夫“成了仙”,现在又要搞“下场巡演”当众将自己推下神坛。
似乎是要长脑子了,可是又似乎没完全长……如长。
他知道刘据的“仙术”都是假的,是刘据“成仙”的绝对秘辛。
“另外还要借机提醒百姓。”
与此同时。
公孙卿顿时怔住。
“?”
他已经明白了刘据让他做的事情,可还是没能明白刘据的动机……
“可是……”
“眼下此举对我等来说,恐怕是最稳妥的办法……”
要是真这么搞下去,“成仙”的主角还换了人。
否则其他的那些方士、巫师施完黥刑之后,便可以自行离去,这些期门武士从未阻拦,却偏偏拦下了他?
前面他已经给不少人刺了字,那些方士和巫师无不如丧考妣,像公孙卿这么大义凛然的还是头一个。
……
这一刻李广利忽然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