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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巧了。
这回这一千兵马中还有一个熟人,只不过刘据现在还不认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征伐西羌的战争中,从刘据和公孙敬声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血脉压制力,以至于开始怀疑人生的李广利。
如此目送天子御驾走远之后。
刘据当即转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霍光,笑容随之灿烂绽放:
“表哥,咱俩可真是有缘啊。”
“!”
霍光嘴角和心脏同时一抽,警觉且生硬的对刘据施了一礼,
“殿下,下官承受不起,今后请殿下以官职称呼。”
“好的表哥,这回表哥还要坚持为我赶车么?”
“此次陛下并未特意交代,因此此行下官只负责保卫殿下,不过请殿下放心,下官会选取驾驭技艺最好的人为殿下赶车。”
“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这一路可以与表哥好好叙旧呢。”
“殿下真是折煞了下官,下官与殿下非亲非故,何谈叙旧。”
霍光心脏又是一抽,赶忙又对刘据施礼,
“外面风大,也请殿下尽快上车吧,下官这就去安置一下,我等需尽快出发前往东莱,免得耽误了陛下托付之事。”
说完霍光已毅然转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迈着大步快速向远处走去。
这次他是真的下了极大的决心。
他暗自发誓,这一路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尽量与刘据保持最远的距离。
且无论刘据要做什么他都绝不掺和,要是真有什么可能脱不了干系的事,他也会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送回长安禀报刘彻,力求一个留得清白在人间。
“……”
望着霍光那躲避瘟神一般避开刘据的背影,一旁的公孙卿心中又好笑起来。
看来不只是天子不待见这位太子。
就连天子身边的近臣对这位太子也没什么好印象,甚至连面子都不怎么给。
堂堂一位太子混到这步田地,真是失败中的失败,真是浪费了这令人羡慕不来的好出身。
不过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公孙卿自认为很懂人心,在他看来像刘据这种处境的人,哪怕贵为太子心中也必是有远远多于常人的欠缺与渴望。
而心中欠缺与渴望越多的人,就越容易被趁虚而入,受到蛊惑和欺骗。
如此想着,公孙卿觉得心中已经有了底。
遂笑呵呵的来到刘据身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个大礼道:
“太子殿下,下官公孙卿,正是此次陪同殿下一同前往东莱代陛下候神的方士。”
“下官虽没什么大本事,但对祭祀请神之道还算有些了解,此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助殿下圆满完成陛下之托付。”
结果话音刚落。
却见刘据已经换了一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面孔,扭过头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
“就你?”
“!”
公孙卿笑容一僵,这和他在心中推演的情景不能说是相差甚远,也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然而刘据紧接着却又撇了撇嘴,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
“来,你说说,除了私自编写了一部狗屁不通的《札》书,偷偷挖了几个大脚印,又命人跑山里装猴子喊万岁之外,你还会什么方术?”
“这、这……”
就这么两句话下来,公孙卿已是冷汗岑岑,脑子里面嗡嗡作响,说都不会话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
刘据刚才与霍光说话还是一副好声好气,甚至隐隐有些放低姿态的味道,结果与他说起话来竟会是这副嘴脸,简直判若两人。
最重要的是,刘据这番话还字字诛心,直击他最心虚的地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札》书就是他自己编的,却骗刘彻说那是受之申公。
那几个大脚印也的确是他命人偷偷挖的。
“山呼万岁”也正是他一手策划,为的便是迎合刘彻骗取封赏。
不过这些事要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么只有少数与他利益相同的官员知道,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刘据知道。
“他是在诈我,他没有证据,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否则他完全可以向天子揭露,如此我也就活不到现在了,更莫说这次还又被天子委以重任……”
不得不说,公孙卿这种敢做欺君之事的方士心理素质真心不错,仅是两秒钟后便又冷静了下来,干笑着道:
“殿下许是对下官有些成见……”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伱。”
刘据当即打断了他,咧开嘴道,
“我是说像你、像李少君、像李少翁、像栾大,还有齐地的那些自称可通神道的方士,都是垃圾。”
“你还不如他们。”
“李少君好歹略通方技,运气好还能治个头疼脑热。”
“李少翁好歹会玩光影,最起码具有一点娱乐性。”
“栾大就算再不济,也玩的一手好慈石,也算为普及慈石特性做出了点贡献。”
“你呢,你会什么不一样的,露一手给我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