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公在次日天未亮时醒来, 屋内已有动静,那道颀长的身影朝着门边走去,猫公道:“你出去了?”
“嗯, 去西海将没处理完的事情处理干净。”
天空灰蒙蒙的, 他的面容也藏在阴翳中, 看不太清楚,他推开门,道:“桌上那瓶灵丹,能缓解心悸,晚些时候,你给羲灵送去。”
“她怎么了?”
“昨日溺水,可能还没缓过来。”他顿了顿, “若是她问,就说你关心她, 来给她送药, 顺便来看看她养的小鸟。”
猫公嘀咕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谢玄玉懒得理睬, 持剑的身影消失在屋外。
猫公扭头来到桌边, 握住药瓶, 抬起头, 见小鹦鹉不知何时立在窗台上, 它披着一身剔透露珠, 青色的羽毛如同水洗过, 正盯着自己爪子上的药瓶。
小鹦鹉道:“他自己不会送吗?”
“谁知道?”猫公理解不了,“他的脾性古怪, 明明亲了人家小青鸾, 还不肯承认。”
小鹦鹉一愣:“他和你承认了?”
“是啊。他亲口和我承认了, 不过这几天你去哪玩了?”
它将食盆送到羲灵面前, 小鹦鹉定住,也不管它了,转身朝外飞去。
猫公高声呼喊,见它的身影远去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无奈叹了一口气。
羲灵回到自己的寝殿,在院中变回真身,一入寝殿,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娘亲,娘亲!你回来了!”
小兽笑道:“我们去见爹爹吧!”
“不见。”她径直往前走,小兽脸上笑意一下落了下去,“为什么?”
“最近不想见到他。”羲灵道。
他分明就是吻了她,却一直否认,害得羲灵心中纠结许久,甚至以为自己昏迷时记错了。他可以和猫公承认,却不敢对她承认。
她走到小鸟架子前,给小鸟喂食,抚摸小鸟雪白毛发,小鸟尝了一口,道:“没有爹爹做的好吃,我想爹爹。”
羲灵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许想。”
小鸟眼中蓄泪,声音委屈:“可它是我爹爹,怎么不许我想?”
羲灵道:“他不只是你一个鸟的爹爹,还养了小猫、小犬、山上许多灵兽,他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对人忽冷忽热,你不要想他了,这样显得你很不值钱。”
小鸟仍旧抽泣,羲灵道:“晾他一会,他自然就着急来找你了。”
它听到这话,这才收起眼泪,哽咽点点头。
羲灵满意,给她又添了一点粮。
小鸟道:“娘亲你不在的这几日,你救下的那个人来找过你的寝殿?”
羲灵一愣:“她来做什么?”
小鸟用鸟喙啄食,“她说感念娘亲的恩情,帮娘亲打扫寝殿。我盯着她,没让她碰娘亲重要的东西。”
羲灵“嗯”了一声。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女,便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当时一直想不明白,现在去了一趟西海,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少女是西海鲛人。
即便羲灵与西海鲛人隔得血缘有些远,还是感觉到了微妙的联结。
羲灵朝外走去,少女被羲灵安排在小院的偏房。羲灵停在偏房的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人回应,她等了一会,推门入屋,屋内没有人的踪影。
羲灵出门,听到院后传来动静,走过去,便瞧见树下的一道纤细身影。
一身素裙的少女手中握着竹竿,正敲打着树上的果子,身边堆了满满一筐子果子。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几日不见,她恢复不少血色,触及到羲灵目光,拘谨地垂下眼帘,伸手抱住竹筐。
“果子熟了,我想摘下来给你送过去。”她的声音轻柔。
羲灵开口问道:“你不是学宫中人,那你此前是怎么进学宫的?”
少女定在原地,羲灵道:“是我表哥给了你腰牌,让你来找我的,对吗?你是哪个出逃的鲛人?”
果然是她。
月珩在海里就与羲灵说,他救下那个鲛人女奴,让她离开海域,给了她羲照的腰牌,让她来明泽学宫寻羲灵和羲照。
少女抱着竹筐的手收紧,“他怎么样?”
有清风拂来,少女的身形单薄,弱不胜风,羲灵道:“先进屋说。”
羲灵没有隐瞒,将月珩的事都说给了她听。
少女起身,在羲灵面前跪下,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不用自责,我表哥救下你,便是考虑到了后果,你待在这里很安全。”
羲灵连忙扶住她道:“你的腿上还有伤,赶紧起来。”
少女眼帘低垂,坐在床边,指尖攥着裙摆不言。
她不爱说话,眉间萦绕轻愁,似乎藏着许多心事。羲灵早就发觉。
羲灵慢慢卷起她的裤腿,那条纤细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默不语,羲灵又问了一遍,她才道:“没有名字。”
羲灵上药的动作一顿,“没有吗?”
“没有。”她眸色轻柔,仿佛澄澈海水。
西海鲛人万年来就被关在囚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