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图战带领一队人马,护送着粮草日夜兼程,向黑山大营进发。
傅惜月被留在医馆休养,聚仙楼的掌柜还热情的表示,他们会照顾好傅将军,让他安心上路。
他可不安心吗?想到傅惜月那张各种笔迹不同、字体各异的万名书,是何等傲骄的荣誉啊?
他若再按时把粮草送到黑山大营,立下的军令状一实现了,既可一洗违背诺言的前耻,又可获得陛下的嘉奖,再有惜月呈上万名书,朝堂之上,他岂不是炙手可热?
到那时,宋将军再提他一下,文武百官,必然热烈拥戴!
——四品将军么?
这样的功劳,这般的人气,四品将军怕是低了!
“快!快快!”他骑在马上,手执皮鞭,来回巡视。
“磨唧什么?”看见一架马车陷在坑里,后面的人们正好逮着这个机会就小憩一会,他一鞭子就抽在马夫身上!
马夫一声闷哼,扭过头才看见这人门牙缺失,佝偻着背一脸白胡子。至于头发,盖个破草帽也看不见,估计早掉光了。
潘图战一时心中不忍,略一蹙眉,贸然振臂一呼:
“来来来!帮着搭把手!”
说着,自己也以身作则跳下马,粗略一扫,一把拉开老头,肩膀就顶了上去。
人们一见,将军都亲自动手了,还等什么?
……
远处山梁上,傅惜年几人把这一幕清晰的看在眼睛里。
“这位潘将军还真是个好样的。”夜鸢不由的道。
谢景珩闻言,瞥了傅惜年一眼,见她眸色一暗,到嘴边的话又改了意思:
“一到北境大营,就听闻他和傅惜月烧毁军粮退敌百里的事迹,如此情谊请旨赐婚,年儿也不必难过。”
可他难过啊!
他如珠如宝藏在心里的姑娘,嫁人为妻,怎能不难过?
他本想说,不愿意你尽可和离出府,本王在这里等着你。
可他不能那么自私。
作为监军、更作为享受食邑的王爷,潘将军功勋卓越,为了朝廷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他谢景珩却成天盯着人家的妻,不能那般不要脸。
尽管他现在正是如此,但是,发乎情,止乎礼……不行吗?
最最重要的是: 她那般看重他,操持一府中馈、医治伺候瘫痪在床的婆母……传在他耳朵里的话,全是她如何把潘家一府人当祖宗般供着的事。
那不是爱,是什么?
既然她要爱,为什么不尊重她的选择呢?
放手,不也是爱吗?
打碎牙齿和血吞,他得说些安慰她的话吧?此生,不能作夫妻,能被她视作兄长,也是福份啊。
岂知,傅惜年叹了一口气,道:
“那于千不是交待了吗?青峰峡这一关,看他选择如何过,才能确定他是人是鬼。”
谢景珩微微蹙眉,这话里话外,裹挾着怒意,哪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该说的话?
按理,知道前面有圈套,她不是应该想办法提醒他才对吗?
一想,心里竟暗自生出几分愉悦。
这愉悦?罪恶啊!
原来,前几天找寻川哥儿失去方向以后,他们一行三人返回北境大营,秘密扣押了于千。审讯结果便是交待出送往黑山大营的粮草,已经被人提前预支这一信息。
对方付了三成定金,事情成功,后续银子再一次性支付。
这就是北境大营的现状。
残酷的现状!
朝廷押送来的粮草,中途就让人劫胡了。
不得不让人深思,是谁在接手这些粮草,他们要干什么?
由于事关重大,不可轻率而为。
所以,潘图战护的是这一批粮草;
而他,护的却是大晋朝的边防!
这道防线不仅要御敌,也要清理惩治蛀虫,这就是一个监军的职责。
立足点不同,使命便不同。
这两天,青峰峡的情况他们也已经摸清楚了。人并不多,押运粮草的队伍走到那里后,会发生一场简单的打斗,然后粮草被易主,潘图战只需做出遇到土匪后力战兵败的样子,就可以回北大营领罚了。
于千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四王爷。他还交待,由于傅定一的死、朝廷又派出新的监军秘查。谨慎起见,这次事件的策划尤其慎密。从上到下进行了一波大换血。之所以选择潘图战,就是因为他刚刚立功,身上自带光环。若他所押运的粮草被劫,人们更多会偏向匪徒作乱。
这是于千的一面之词,事实到底如何有待检验。
挖出萝卜带出泥,今晚,北大营的贪腐毒瘤究竟在哪里,也许,马上就会见到分晓。
不过,凡事总有万一。
万一那于千就是逼急了,为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