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厢房。
观棋立在顾溪知跟前,回禀着关于渭西的事情。
“绾儿郡主得知您要迎娶简家的姑娘,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就说要跟着太妃一同返回上京。
太妃担心她犯病,一直在跟前守着,好言开导,绾儿姑娘膳食什么的跟平日也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她越是平静,太妃就越害怕,一直提心吊胆呢。”
顾溪知面上却丝毫不以为意:“绾儿不会有事,她要回上京便回去吧。一直老是在渭西待着时间久了也不好,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观棋“嗯”了一声:“太妃说,她回去上京早了,那些人情往来什么的也糟心。就掐算着日子,尽量跟咱们前后脚回去。”
顾溪知问:“简家的事情,太妃有说什么吗?”
“太妃说,皇上赐婚,谁家的姑娘都得应着,这简家的姑娘冰雪聪慧,知书识礼,她很满意。
更何况,简小姐跟浮白表少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算不上是横刀夺爱。让王爷您不必有任何顾虑。”
顾溪知轻叩着桌面:“如此看来,我母妃对这个简舒颜还挺满意了。”
“您一直不肯册封王妃,又不肯娶绾儿郡主,太妃是无计可施,皇上只要给您指的是个黄花大姑娘,她估计都满意。”
顾溪知挑眉:“她说的?”
观棋一摊双手:“别人不信,您还能不知道吗?这几年太妃娘娘想抱孙子都快要想疯了。”
“那就好。”顾溪知唇畔含笑,显然很是满意。
观棋有点琢磨不透,这有啥好的?您不是一直厌烦太妃催婚,避之不及么?
顾溪知又问:“那只八哥是怎么回事儿?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观棋惭愧道:“属下也不知道,觉得应该是撑死了。”
“应该?”
观棋只能如实道:“休息的时候,玉漱玉婳姑娘逗它说话,多喂它吃了一点蛋黄与小米儿。”
“你说是玉漱她俩喂的?”
观棋点头:“她们也是想早点破解佟守良的秘密,而且不知道我已经喂过了。”
“你们怎么会会合在一处?”
“原本,玉漱与玉婳二人比我早到了边关一天,贺副将得您叮嘱,接应了她们,暂住衙署。
得知佟守良派往西凉的人被抓获,因为要审讯,她们二人就在边关逗留了一天。”
顾溪知低垂着眼帘,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方才吩咐观棋道:“今日本王问你的话,不要跟别人提及。包括玉漱玉婳二人,平日多留意她们的一举一动。”
观棋一口应下。
虽说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但是服从向来是第一位的。
第二日,最后的比试。
地点就在西凉王宫的正门演武场。
四周军队把守,戒备森严。
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十六人被带上前,良姜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呼延朝。
果真如传闻之中所说的一样,此人身形魁梧,孔武有力,目似铜铃,狮鼻阔口,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真的凶神恶煞,一身的杀气。
就连远处围观的人群里有小孩子哭闹,在呼延朝出场的那一霎那,也立即停止了啼哭,蜷缩在大人的胳膊下,不敢出声。
呼延朝趾高气昂地从十六人跟前走过去,目光在良姜的身上逡巡一圈,微微顿了顿脚步,鼻端发出不屑的一声轻嗤。
良姜的心一颤,这一声轻哼分明别有深意。
莫非自己已经引起了呼延朝的注意不成?
她低垂着眼帘,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瞅。
呼延朝径直越过她,架着膀子在举众瞩目之下径直朝着一旁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面走过去。
“请皇上与穆敏公主!”
话一声声传下去,不多时,皇帝与穆敏公主的銮驾便出了皇宫。
众人纷纷跪地参拜。
良姜悄悄抬起脸,偷窥了一眼。公主的銮驾恰好从她跟前路过,珠帘荡漾,良姜也只能看到穆敏公主精致的下巴,还有戴在头上随风轻扬的帷幔。
良姜又扭脸看了一眼场外。
顾溪知等人就候在场外,随时等候自己的信号。
小胡子并未出现在演武场,不知道她答应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做得到?假如没有她的引荐,自己若想接近长公主,并且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只怕很难。
良姜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皇帝说了什么。
皇帝与穆敏公主全都进入凉棚之中落座,纱幔垂下,然后就开始抽签,决定上场顺序。
十六晋四,四进二,二选一,然后与呼延朝进行最终比试。
结局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并没有任何的悬念,所以大家的热情似乎并不是很高。
良姜并未关注场中的比试,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凉棚之中。
邺城风沙大,凉棚前垂着的纱幔不时被风撩起一角,皇帝与穆敏长公主端坐的身影偶尔会显露出来。
呼延朝一个外臣,竟然也端坐在凉棚之中,一边吃茶,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比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