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西。
是顾溪知的封地。
三人凭借顾溪知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沿路多加打听,也没有佟守良派去西凉的亲信消息。
不知道,是三人脚程慢,还是走了不同的路。
沿路之上,顾溪知将西凉现如今朝堂之上的形势一点点分析给良姜知道。
两人一同抽丝剥茧,寻找可以插手的契机。
昼行夜宿,抵达渭西。
良姜心里竟然生了依依不舍。
“多谢王爷一路关照,良姜就此别过。若是能如愿大仇得报,找到佟守良叛国投敌的罪证,良姜必要亲自前往渭西,答谢王爷援手之恩。”
顾溪知勒住马缰,望着西凉方向:“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闯龙潭虎穴,难道真的不怕?”
“怕!”良姜十分坦诚。
顾溪知轻笑:“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良姜自嘲道:“在玉华山的时候,我师伯师兄们也老是说我胆大包天,喜欢闯祸,其实,我是吃准了他们都宠我,所以才会恃宠而骄,养成这冲动鲁莽,不计后果的性子。
实际上我胆子小的很,怕黑,怕夜里天上的云,还怕雨天的雷,怕的事情有很多。
这次去西凉,别说危机重重,我心底里惧怕,就连这去西凉的路,我都怕会走丢了。硬着头皮逞能罢了。”
顾溪知淡淡地道:“那本王陪你一起去。”
良姜一愣:“您不是与我玩笑吧?此去西凉,可不是玩笑。”
“你一个女人家都敢孤身冒险,本王有什么好怕的?”顾溪知强调道:“国公对我也有恩。”
可我怕啊!您可是堂堂王爷!
“近二十多年来,长安与西凉征战不停,死亡将士无数,西凉百姓肯定对长安恨之入骨。您曾与西凉兵将数次交手,只怕有人识破您的身份,太凶险了。”
“那就当还你一命。”
良姜又是一怔:“你又不欠我。”
顾溪知侧脸,一脸玩味:“你不记得了?”
良姜狐疑蹙眉:“记得什么?我曾救过你吗?”
顾溪知微微一笑:“猜。”
“猜不着。”
“你救过很多人吗?”
良姜歪着脑袋:“救过的人算不算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若是救过你,我一定是记得的。毕竟,像王爷这般龙章凤姿的人并不多见。”
顾溪知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慢慢想。”
自己一抖手里马缰,超了过去。
良姜仍旧不死心,拍马追赶:“可你不是要回渭西接太妃回京吗?回头怎么跟皇上交代?”
“家国大事,难道不比儿女私情更重要吗?我皇兄非但不会怪罪我,还要嘉奖。”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本王心意已决。观棋,回去给太妃送个口信儿,免得她们惦记。”
观棋应声,调转马头,从良姜跟前过的时候,也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愚笨。”
“嘿……”良姜想找观棋算账,突然冷不丁地想起,顾溪知这样说自己的时候,自己问他的问题。
瞒天过海……
王爷您莫非有什么机密事情需要处理?
良姜瞬间恍然大悟,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愣怔在原地。
莫非顾溪知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陪着自己去西凉?
也就是说,他请太妃进京也只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再往前大胆推算,该不会,他不早不晚,偏生就在这时候应下简舒颜的亲事,也是为了能有离京的借口?
上次自己提出,要亲自前往西凉,他让自己等,寻了好几个借口。
总不会,最主要的原因,是让自己等他吧?
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她甚至于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幼稚想法吓了一跳。
顾溪知只是念及父亲当年在军营里对他的帮扶之谊,所以略尽一份心力而已,自己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些什么?
分明知道,顾溪知今日与自己同赴西凉,乃是他煞费苦心争取来的,但是她又不敢问,怕他笑话自己。
接下来的路程,只剩了两个人。
因为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良姜不再像观棋在的时候那般叽叽喳喳地说笑。
两人之间,似乎就因为了观棋漫不经心的两个字,而多了一种莫名的情愫隔阂在中间。
顾溪知面对良姜的时候,也有了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不自在。
时常二人目光偶尔相对的时候,就全都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去,怦然心跳。
疯了,简直是疯了啊。
良姜暗自在心里骂自己,莫非是忘了自己什么处境吗?竟然会对这个天上皓月一般高不可攀的男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从渭西到西凉关,并不是很远。
因为二人此行机密,怕被佟守良安排在西凉关的眼线觉察,顾溪知并未暴露身份。
良姜也女扮男装,二人统统换成商人装扮,打听了贺副将所在的衙署,已经将近正午时分。
衙署防卫重重,想要见到贺副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