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人知道良姜话里的意思,没有反驳。
“所以,两年前,黑风观的劫匪冒充西凉刺客刺杀你,其实你早就知道是假的,甚至猜到了幕后指使者,所以才会主动带着我离开吧?”
良夫人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姜儿,国公府里住着的,都是你父亲至亲之人,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较真了。”
“可是他们并未将我们当成亲人!”良姜执拗道:
“父亲在上,请您原谅女儿忤逆!我不能任由您继续背负这个卖国骂名,不能让阿娘任由他们欺负,绝不再忍气吞声苟活。
阿娘,这一次,我心意已决,是不会跟你一起回阜城的。”
良夫人愣了愣:“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坚决不后悔!”
“假如未来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掌控得了的呢?”
“那又如何?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我努力过,最起码,没有遗憾。”
良夫人将额头顶在墓碑上,用指尖慢慢地摩挲,嘴唇翕动,不知道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
夕阳西下,良姜看到母亲微弯起唇角,似乎有一抹温柔而又坚定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微笑了,还是那样美,美的令人心醉。
最终,良夫人疲惫地轻叹一口气:“良哥,我要走了,你要保佑我们的女儿,她能查出当年你牺牲的真相,还你清白英名。
你也要保佑女儿,让她此生喜乐安平,万事顺遂。”
从国公墓出来,良夫人还是坚持回了阜城,默许良姜自己留在上京。
良姜回到下榻客栈,陆星战已经等了她半晌了。
一见到她,就立即大呼小叫:“我就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就听到关于你的事情传遍了上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呢?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良姜累极了,歪倒在榻上,听到陆星战的埋怨,懒洋洋地撩起了眼皮。
“你不知道?那个讼师难道不是你帮我请来的?”
“讼师?”陆星战莫名其妙:“这事儿我要是知道,还给你请什么讼师?说什么我都要亲自到公堂上闹腾一番,好生教训教训方乘煦。”
说的也是,这才是陆星战的行事风格啊。
良姜再次确认:“你真没来啊?那个出手帮我击退佟将军偷袭的也不是你?”
陆星战顿时就来了兴趣:“竟然还有人暗中英雄救美?是谁?”
良姜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将里面裹着的半块墨玉玉佩拿给陆星战瞧。
“这玉佩质地极好,对方应当非富即贵。”
陆星战“咦”了一声:“这玉佩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儿?”
陆星战苦思半晌,摇摇头:“不记得了。反正就刚见过不久,是个男人的。”
“废话。”
良姜夺过玉佩,重新用帕子裹好。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这话说得真没有良心,我若是知道,能轮得到别人献殷勤?”
良姜懒得斗嘴,瞅着手中帕子上面的刺绣,突然想起良苏的事情来,探过身子,问陆星战:
“你师娘给你收了个小师妹,你知道不?”
柳大娘子乃是良姜大师兄的妻子,陆星战按照辈分,就得叫师娘。
“谁啊?”
良姜一脸坏笑:“良苏,我堂妹。”
“不可能。”陆星战一口否认。
“今儿刚听她亲口说的,不对,这事儿上京应当人尽皆知吧?否则平西王怎么专程找她求绣品?”
将今日顾溪知专程前往国公府的事情说了:“我都不知道我柳姐姐竟然认识良苏。”
陆星战认真地想了想:“两年前你遇害的消息刚传扬出去,我师娘曾专程进京找过我,打听情况。
恰好咱们上京绣坊那阵子生意不景气,我想着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就让她在绣坊多待了几日。
风声传出去,慕名前来求师的人不少,或许是那个时候收的徒弟?
不过,我师娘收徒,条件可苛刻的很,就跟她对待自己绣品一样。你那堂妹未必有这资格吧?”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过几日,良苏总要对平西王有个交代吧?”
陆星战轻哼:“不行,我要给我师娘送个信儿,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这收徒的眼光可真不咋样。”
的确,良苏或许手艺不错,但是人品真不咋滴。柳姐姐该清理清理门户了,免得被败坏了名声。
两人又谈论了几句关于方家的事情,天色不早,陆星战告辞回伯爵府。
良姜躺在榻上,才有空闲再次回想整件事情。翻来覆去,猛然想起方老太太与赵妈在大堂之上的争论,从床上坐起身来。
方老太太指证赵妈的几句话,良姜记得清清楚楚。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方老太太的确是重男轻女不假,对这个孩子也漫不经心,可母亲与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故意加害,以此栽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