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知眼瞅着佟守良进了内衙,冷冷一笑,转身回府。
观棋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絮叨。
“这二十两银子花得也算值,这讼师嘴皮子挺利索,而且面对强权,能临危不惧。”
“可惜了您那块玉佩,可是太妃娘娘为您精挑细选的,如今摔了个粉碎。您还做了好事儿不留名,好歹让良姜姑娘知道,是您帮了她啊。”
顾溪知心不在焉,并未搭理他的话茬儿。
观棋继续絮叨:“这位良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沉得住气啊,她这个城主的秘密就已经足够让我吃惊上好几天了,谁知道竟然还藏着个郡主的身份。
瞧方家人适才那吃了大粪的表情,我站在堂外都笑得快抽筋了。千挑万选,百般算计,谁知道自己招惹的,竟然会是国公府的郡主。
王爷,您是不是神机妙算,早就猜到了?所以一直以来,才会暗中帮助这位良姑娘?”
顾溪知脚下猛然一顿。
这厮难不成是明知故问吗?
自己若是早就知道,适才得知良姜真实身份的时候,就不会跟他一样,惊得目瞪口呆了。
其实,自己早就应当猜到的,来自玉华山,与陆星战交情颇好,贺副将又为了她破天荒第一次求自己关照。
自己一直以为她们母女真的已经遇害,从未怀疑过!
别说他方乘煦有眼无珠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扭脸询问观棋:“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夜在良国公墓地,袭击你的人,就是她?”
观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头:“肯定不是。”
“为什么?应当也只有她才会偷偷祭奠良国公。”
“适才方乘煦与她交手的时候,属下瞧得十分清楚。方乘煦那一掌招式并不高明,她非但躲避不开,还被打得几乎吐血。
您不知道,那日在良国公墓地行凶的那个女人,出手就如鬼魅一般,别说方乘煦了,就连佟将军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顾溪知狐疑道:“假如单挑黑风观的女子真的是她,她的武功应当不至于这么差劲,或许适才只是她故意伪装,也好降罪方乘煦。”
“据说黑风观是在戌时初起火,那时候她应当还在黑风观,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良国公墓啊。”
观棋的分析很有道理。
黑风观距离良国公墓不近,她即便是骑马,也没有这样快的脚程。
他微微蹙眉,有些失望。
观棋好奇追问:“王爷您好像对那个袭击我的女子很感兴趣?”
顾溪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你派人去打听国公府的情况,却一直没有结果,本王还不能自己查?”
观棋抓抓头发:“良国公牺牲之后,这府上老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仅剩的年轻女子中,压根就没有几个会拳脚的,更何况是那样惊人的身手。
矬子里面挑将军,倒是传闻那位国公府二小姐非但精于绣花描红,幼时习武曾得国公爷亲自指点。要不,咱将她约出来,略一试探不就清楚了?”
顾溪知哼了哼:“本王与她素未谋面,刻意邀约,你不觉得太冒昧吗?”
观棋眼前一亮:“这个简单,太后娘娘不是素来最喜欢柳大娘子的绣品吗?我听说这个国公府二小姐良苏一直就自称师承柳大娘子。
您就拜访良二爷,说想向二小姐求一幅柳大娘子绣作,送给太后娘娘做寿礼。这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顾溪知明显有些被打动,略一犹豫:“正好,我也有公事找良二爷,你帮我给国公府下一封拜帖。明日巳时,本王亲自登门拜会。”
翌日,国公府。
良姜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一眼国公府紧闭的大门,转身去搀扶良夫人。
时隔两年,两人终于重回国公府,立在威严的大门之外,心里颇多感慨。
既然昨夜的事情闹腾得那般热闹,身份隐瞒不住,良夫人说,不回来给良家老夫人请安,于理不合。
良姜上前,轻轻叩响府上门环。
里面有人哑着声音询问:“谁啊?”
良姜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哑伯,是我,良姜,我跟母亲回来了。”
“谁?”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夫人,是你回来了吗?”
良夫人上前:“是我们,回家来看看。”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哆嗦着手去抬门栓。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们果然还活着,他们说的是真的!昨夜在府衙的人真的是夫人您!”
门栓刚刚抬起,却又被重重地落了下来,有人厉声呵斥:
“老哑头,老夫人跟二爷早起刚交代的事情你忘了不成?谁让你开门的?”
哑伯在门内颤抖着声音:“秦管家,是夫人和小郡主,是她们回来了!”
“谁回来也不行!”秦管家耀武扬威地训斥:“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再多嘴,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良姜和良夫人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夫人与良二爷针对的不是别人,正是良姜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