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一阵激动:“贺叔叔你也相信我父亲是清白的吗?”
“当然!”贺副将声音铿锵有力:“末将追随国公爷这么多年,一起并肩杀敌,出生入死,还能不相信国公爷吗?当年周写小儿举报国公与西凉通风报信一事,绝对有诈。”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良姜急切追问。
“当年两军对阵,我军粮草被焚。国公不得不铤而走险,想亲自以身为饵,引诱西凉主帅呼延朝前往大裂谷。再由佟守良与末将率兵在此地埋伏,将其呼延亲锐部队一举歼灭,活捉主帅。
行动那日,国公爷突然得到消息,西凉想要再次派刺客背后突袭,烧毁平西王救援我军的粮草,于是派遣末将率兵前去支援,佟守良负责率兵埋伏。
结果,佟守良出发半路之上,国公爷的信使周写突然浑身是血地手持一封书信闯到军前,揭发国公已经叛敌西凉,此次大裂谷诱敌之计,正是国公与呼延朝勾结,将计就计,全歼长安军队。
当时周写手中那封书信,就是呼延朝写给国公爷,让他里应外合,先烧毁我军粮草,再诱敌深入,一举全歼的阴谋。被他无意截获,为此遭遇了国公爷亲信的追杀,拼死逃生。
周写说完这些话,便当场吐血而亡。佟守良自然不敢冒险率兵前往,不顾众将质疑,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
可怜国公爷带着先锋军在大裂谷没有等来长安援军的埋伏,以少敌多,身中三十六枪,当场阵亡,浑身体无完肤。
而佟守良则将计就计,在西凉回营之路上设伏,利用地势,重创西凉兵马,反败为胜,立下战功,取而代之,一路飞黄腾达。”
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贺副将提及之时,仍旧忍不住铁拳紧握,虎目之中热泪盈眶。
良姜也悲从心来,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般,扑簌簌滚落。
父亲阵亡,母亲悲痛欲绝,国公府更是蒙受骂名,千夫所指,不堪回首。
贺副将深吸一口气:“国公爷牺牲得壮烈,显然西凉人对他恨之入骨,怎么会通敌叛国?
末将一直坚信不疑,周写又死无对证,于是自请戍边,苦等两年,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良姜眸中一亮:“什么线索?”
“你可知道,你的夫君方乘煦这次西凉戍边,是怎么立下的战功?”
“我倒是听佟夫人提起一句,说是多亏了佟将军的帮助。”
“是佟将军亲笔书信,让我提拔他方乘煦不假。但是在与西凉来敌对阵之时,我发现了细微破绽,觉得那西凉守将似乎是在有意落败,成全方乘煦的战功。”
“啊?”良姜一惊:“方乘煦与西凉?怎么可能?”
“方乘煦刚到边关,自然是不太可能与西凉有什么勾结,可是佟守良可以!”
“你的意思是说,佟将军勾结西凉人,布局成全方乘煦,助他立下战功?这样说有何凭据?”
前面顾溪知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出声催促。
贺副将只能长话短说:“此事说来话长,末将只是深谙西凉人的作战能力与风格,有这样的怀疑。
所以在边关之时,故意与方乘煦深交,想通过他查探一点蛛丝马迹。
但是这种事情,任谁都是格外谨慎,守口如瓶,哪有那么好打探?”
良姜的心被狠狠击中,这两年里拼命压抑的为父报仇的冲动再次翻涌出来。
当年承受的流言蜚语,唾弃辱骂,也一遍遍在脑海里萦绕。
假如佟守良真与西凉早有勾结,那么自己父亲阵亡一事,绝对不简单,兴许就与他逃不了干系!
父亲的旧部都能为此牺牲前程,忍受西凉戍边的艰苦,自己哪里还能苟且在阜城这方寸之地,任世人继续辱骂九泉之下的父亲?
良姜对着贺副将深施一礼:“良姜感谢贺叔叔这两年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我也一定会查明真相,为父报仇,也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贺副将哪里敢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夫人现住何处?我想去拜访她。”
良姜看一眼不远处已经翻身上马的顾溪知,颔首道:
“明日我也要回一趟母亲那里,禀明情况。贺叔叔若是有空,明日在前面路口等候,一同前往。”
两人约定好时间,良姜最后叮嘱道:“暂时间,我的身份还请贺叔叔帮我严格保密,万万不可透露出风声,包括您的家人。”
贺副将应下,转身告辞,回到顾溪知的跟前,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背。
顾溪知漫不经心地问道:“果真是遇到故人了吧?”
贺副将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一位故友的女儿,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唉,只可惜所嫁非人,实在令人唏嘘。”
“难怪你适才那般失态。”
顾溪知一抖马缰,率先冲了出去,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这位侄女手段可厉害的很,用不着你操心。”
方府。
方老太太与方乘煦灰头土脸地赶到倚香园,婴儿已经恢复如常,安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