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坐大牢就不知苦逼的世界里,强中更有强中手。
铁门,铁窗,铁锁链里,朱五六,孙兴旺,孙兴德三人抱着牢门,脸贴着冰冷的钢铁,听故事一样的听牢友们的委屈和牢骚。
他们无缘无故被抓进来,够惨得了吧。
别着急,这头几位老哥哥比他们还惨。
“你们不知道,这地方原来不这样,矿山嘛不用来采矿干啥用,以前官家都得雇我们来,求着我们干苦力。
后来也不知道这县里头的乡绅从哪找来了一个算命的,说这地方五星聚汇,文笔插天,是专出文曲星的好地方。
俺们这么没日没夜的凿是破坏了龙脉的地基,故而这地方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举人了。
后来,这地方就成了现在这样,再不许任何人私自开凿。”
“可俺们啥也没干啊,俺们是被牛一路追过来的,要不都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说法。”
孙兴德吧嗒嘴,心里很是不服。
谁知,这里头关押的犯人,那就没有一个福的。
他们没事儿费劲巴拉的来挖矿干啥呀,这种东西不卖给官府,还能谁敢买?
啥?你说黑道儿的?俺们要是认识黑道儿的还至于在这关着嘛。
俺们都是纯良至真的老百姓。
“那你们为啥被关在这?”朱五六问道。
对面的老大哥叹了一口气,都是冤情,都是眼泪。
他们家里头啊,是做山货生意的,在山上有一块地是他专门包下来搞养殖的,里头专门种人参。
一年到头钱没少上交,税也从来没落下过,我胡有山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正常上山,正常采货,和往常一样一样的,可杀千刀的就把我给抓进来了,那叫一个翻脸不认人哪。
你们还没见过县太爷吧,我可见过。
惊堂木一拍,威武一喊,两棍子就给我腿打趴下了,还想说话?脖子上一左一右交叉扣上两根棍木,你除了喊冤啥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屈打成招吗。”
“屈吗?上头要是一问,我该带的锄头,铁锹都带了,人证物证俱在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要是想不屈,那也有不屈的法子,白的黄的他们都喜欢,不挑。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县衙前所未闻,前所未见,今日你们就长见识了。”
这还真没有。
朱五六等人没说,在自己的老家,就有一位这样的县老爷,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不过,天下的县老爷各有各的喜好,你们这的和俺们那的喜欢的还不一样。
“老哥?那你家人呢?你家人就没想过来赎你?”
胡有山说累了,每一次有新的牢友进来,他都得说一遍。
最早他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的厉害,只一想到和家人见一面少一面心口就隐隐作痛。
还有家里的孙儿们,都还不知道他入狱的事儿呢,以为阿爷去给他们你进城买好吃的去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去。
听媳妇说这些孩子每日盼啊盼,一开始都盼的是糖果,是雪酥酪,后来这些都不想了,就想阿爷,望眼欲穿的盼着阿爷早点回家,再骑高高,再坐木马。
后来,他也不让媳妇过来,听着家里事儿更闹心。
左右他也老了,别为了他花钱,家里安身立命的地就这么没了,别再为了他白花钱。
朱五六反驳道:“那老哥哥你是真说错了,那地没了就没了,咱们都是贫农出身的,以前都在最低处,别看现在没了地,以后说不定啥时候还能东山再起呢。
家里的子孙都是出息的那就保证没错。”
“贫农?我不懂贫农是啥。”胡有山悠悠说道:“俺家有田,有地,有房,好几套,家里祖祖辈辈就没做过贫农,算了吧,为了我让他们受这份苦,我下去没脸见祖宗。”
这、、、朱五六吞咽了一口没说话。
他忽然不想和面前的这个胡有山说话了,这老头子坏得很,很是不会聊天。
他也是有朋友的,县城里到处都是他的朋友,清门县笔吏大人知道不,这还是小官的。
咱们幽州府的祝怀玉祝大人知不知道?
一想你们就不知道,那是他年轻时候共患难的好兄弟,只要他一句话肯定来捞他。
他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歪,被救出去了也是抬头挺胸。
兄弟不会给他掉链子,他也不会给兄弟脸上抹黑。
等着吧,孙大壮已经回去请救兵了,他们在这呆不了多长时间。
远在州府的祝怀玉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马上颠簸,他这一路可没轻折腾。
李成蹊微微拧头飘过一眼,调侃道:“祝大人马术倒是有进步。”
祝怀玉尴尬笑道:“卑职近来也有练习。”
“那就好,在我父亲管辖内做事,第一要务就是要会骑马,能骑马的人办起事来都是事半功倍的,也不用事事都假手于人。”
“世子殿下说的是,阿、阿、阿嚏——”
又是一个喷嚏后,祝怀玉彻底没话了,这一遭他是随着李成蹊赶去外县配合联调的,且带着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