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园是清门县边上的一座庄子,真正的幽王府并不在此处。
眼下老王爷为了瘟疫后重整幽州只得带着李成蹊一家落脚此处,一开始李成蹊是不愿意带着江月盈来的。
瘟疫的事情刚刚结束,谁知道还会不会再一个不备顺势而起。
可他就是说不动家里的这位小祖宗,然自己也确实夹着私心。
若是将她一个人留在幽州城,她最是一个爱跳爱闹的性子恐怕是要闷的发慌,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江月盈在家里日日夜夜离不开他,他心里明镜儿的。
这幽州城里有她什么人呀,除了他谁都没有。
他等待了许多年才娶到心爱的姑娘,看似是他用真心换真心,可他知道江月盈又何尝不是委屈了自己,跟着他千里迢迢的住到这黑山绿水的地方。
没有亲人,没有友人,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尤其是这一次,她孕吐严重,坐船的时候几次吐到了天昏地暗,一句苦都不曾说过。
但李成蹊看在眼里如何能不心疼。
回到家里,被窝都已经给媳妇捂好了,一只胳膊给媳妇当枕头,一只胳膊轻轻地搭在媳妇的肚子上,感受这里面小家伙的一举一动。
江月盈被他逗得呵呵笑,“傻瓜,现在才两个多月,哪能磨得出来呀,他现在呀,也就这么大点。”
看着江月盈比出了个指甲盖的大笑,李成蹊咬了媳妇脸一口,笑道:“胡说,我媳妇肚子里这个可是皇太孙,必定是七窍玲珑,英雄神武,以后咱们的孩子生出来必定要胜过他舅舅的。”
江月盈歪头睨了人一眼,就没见过总是和自己小舅子吃醋的,若江河是她的表弟也就罢了,明明是堂弟却也这般酸了他。
“你怎么知道这肚子里一定是男孩呢。”
“我没说是男孩啊,男孩女孩的都要胜过她舅舅,如果是女孩,一定要长得像夫人这么美,这么冰雪聪明。”
江月盈哼了一声,“我聪明?我看我今天是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欠了人家周姑娘多少钱呢?”
怎么就欠钱了,这话也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说,传出去了怕是引起大误会的。
不、这本来就是个天大的误会。
江月盈压根没听李成蹊解释完就已经开始神游了。
且开始自说自话,“你说我这弟弟,虽说平日上脱下戎装就吊儿郎当的,但从来也没见他嘴上会挂着哪个姑娘家的事儿,心里除了兵法要么就是找好兄弟喝酒。
可这回给咱们写信,却特意提了一嘴叫周欢的。
……要是以前我也就想着他是看中了这姑娘的才华和智谋,毕竟能在男人堆里不输人也不输阵的少之又少。
就是燕京城里的那些读了四书五经的王孙之后也不过是每日绣绣花弹弹琴,你娘子我在她们那里头就算是只小先生了。
所以这事儿我除了想感谢这姑娘之外也没多想。
但我今天一见她,我就觉得这事儿不大对。”
“哪不对?”
江月盈侧身翻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成蹊,手指尖点着他下巴道:“你不觉得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吗?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锃亮的,一点都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
对……还有那个身板,不说庄稼人了,就说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家见了咱们也会情不自禁弯着背的,可她站在那好似和我们平起平坐的一样……
你说……她后面的靠山不会是……不会是我弟弟吧。”
“咳咳咳咳……”
李成蹊的脸都呛红了,江月盈吓得忙是要下床取茶碗来,反手被人拦住,见李成蹊摇头,这才又猫进了被窝里。
李成蹊顺了顺气,顺着毛的摸着江月盈乌黑的秀发,轻嗅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暖香。
这事他认为那就是不可能。
一个农家女,做买卖赚钱顶破天了能厉害到哪去,身份和王侯之家就不般配。
退一万步讲,江河那小子春心萌动看上了她想让她进门当个通房,且这姑娘也想攀龙附凤的上高枝,那也得对家里人恭恭敬敬才是。
绝不会是她今天的这个态度。
所以,依李成蹊所见,这姑娘就是农户出身没见过大世面,井底之蛙而已,家里也没教过礼仪。
没教过礼仪那是一定的,可井底之蛙这四个字江月盈可不认同。
井底之蛙能知道怎么对付瘟疫?井底之蛙的家庭能做出来那些新奇的玩意来。
她不同意这话。
江月盈还想反驳的支吾了两声,可夜色越来越深,嘴里的词儿也渐渐黏糊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成蹊这下可苦恼了,如此良宵全浪费在聊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真是煞风景。
娇妻也是不懂事,玉嫩的小手始终搭在了他的喉结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自己。
李成蹊揉了揉太阳穴。
他堂堂世子爷竟然也要学做柳下惠。
……
三日后,桃花村村口已经集结了桃花绣坊的男男女女。
由周欢站在最前头带领着,她此时心里苦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