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路上捡回来的东西孙佩芳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全都放在了匣子里。
这钱是逃难路上得来的,得等到日子艰难的时候再用,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就得还给人家。
窗外,几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周满举着本书倚在墙根,斜眼看着趴在窗户根下面的几个人。
只听周欢说道:“啧啧,舅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了,这真是我舅?”
“这真是我爹?”
喜宝说完看向点头如捣蒜的元宝,行吧,确实是他们的爹。
朱五六是抠搜的人吗?细想想也不是啊,以前家里的牌九,铁锅,竹篓子只要别人家用就给,不是借,是给,很是大方。
今天的他也很大方可为啥就让他们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呢。
“是心态。”
三个小姐妹脸斜上四十五度疑窦的看着周满。
周满说:“舅以前给人东西的时候都有一种春风得意的姿态,看起来傻乎乎的。
但这一次舅说的话句句都是实在话,是发自心内的。”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周欢侧头过来骄傲的和喜宝道:“看,还是得多读书吧,读书很有用的。”
喜宝抿了抿嘴。
不一会儿屋里人一边说话就要一边往外走,为的是备菜备饭招呼客人。
几个孩子闻风而动,撒丫子就撂。
孙佩芳说了,能见到面就是缘分,以前怕没有这个命不知道能活到啥时候,今天既然又能遇到老太太的家人就留家吃顿饭。
一出门,“诶?小满?”
偏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周满尴尬的站在原地,手中的书本被攥的褶皱。
“你咋出来了呢?三两呢?”
“啊、三两睡着了,我、我出来上茅房刚要回屋。”
孙佩芳笑了,“你瞅你这好学,上个茅房的功夫还要带本书。
三两睡了就先别叫他了,你去看看你姐她们在不在,家里来且了劲儿晚上在咱家吃,你叫她们出来和我干点活。”
孙佩芳说完去房檐下面的大缸里掏出一把干菜转身就回了屋。
——
饭桌上,几个孩子挤在了炕边上得端着碗吃,因为虽说这个家属于拎包入住,但物件还没被齐全。
此时几口人吃饭的饭桌还是让大壮家打出来的一块木板子,下面垫的是原户用的高脚凳。
这还是为了客人临时搭建的,之前他们就是一个家里拿来的小方桌垫在炕席上吃饭。
“嫂子快别忙活了,我们从家出来的时候也吃过一口,眼下肚皮还鼓着呢。”
孙佩芳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了几个饭碗,回头讪笑:“这米是进村钱发的救济粮,剩下的都是挨家挨户凑的,菜帮子俺家的,这酸菜是你李婶儿家的,腊肉是你金婶儿家的,这兔肉是你孙大哥前一阵上山打的。”
“大壮进村的时候她都嫁了。”
“那有啥,我就说说让孩子放心咱们都过的不错。”
朱五六不动声色的在心了白了一眼:你说啥都不如说人家娘,咱们过的这么好,人家娘还埋土里呢,人家能好吗。
孙莲疲惫的笑了笑,眼圈凹陷无精打采:“无事的,嫂子说的这些,我爱听,村里的这些婶子和伯伯我也该都去瞧瞧的,毕竟……我娘家如今除了两个身在异乡的姐姐也没有什么人了。”
说到此处孙佩芳先红了眼眶。
就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你以后要是想家了就来村里找俺们,俺们以后就是你的娘家人,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远亲不如近邻,你姐姐们眼下里的远有些事知道了也是干着急。
你年纪小也该让她们放心些,你有啥事儿就和嫂子说,嫂子没本事但也能陪你闲唠嗑缓解缓解不是。”
话越说越窄,饭桌上不一会儿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木器碰瓷器的声音。
孟邵青干噎下一口粗粮,问道:“对了,我刚进村的时候听说村边上的几间废厂房被大哥家买下来了?怎么?大哥是要做买卖吗?”
朱五六跟着笑了一会儿,很是不好意思:“嗯呐,小买卖。
要不这人生地不熟的进城干活也没人收留不是。”
“不知道朱大哥要做什么买卖?可有孟某能帮上忙的地方?”
“没啥帮忙的,现在房子还没整好呢,咱先吃饭。”
孟邵青轻笑一声,刚想夹菜给孙莲就听耳边问道:“这位大哥哥知道清门县哪里的青砖便宜吗?”
“咳咳——”朱五六瞪了一眼周欢,周欢哼了一声,抱着饭碗又挪回了角落里。
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的生意自己干,老想让别人帮忙干点啥。
他今天话都说的那么高了,姿态和觉悟都摆的很正,不用人家帮忙,不用人家报恩。
就不行?就非得给他在这时候掉链子?
“怎么?大哥还没买到青砖墨瓦?”
朱五六说:“啊,是,我们这刚整的三间破房子还没修缮呢,也快开春了不着急买砖。
那生意吧也不是我的,是我这外甥女的,小孩子心气高,总先干点啥,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