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子从周欢的心里一直划到了朱五六的心里,彼时他正埋头在天宝和三两的后脊骨上,一手一个毛巾可劲儿的蹭。
当听了门口孙佩芳的吐槽和大担忧后,他那晒干了二两重的心肝瞬间就跟塞进了五斤泥一样,比这水池子还堵挺。
两斤半叫周欢,两斤半叫周满。
而这五斤泥这时候还因为家里久久不支锅跑到人家真正的难民队伍里蹭饭来了。
两人一边蜗牛一样的挪着步子,周欢一边小声的和周满讲道理。
“小满,人家都说善良没有锋芒那就是懦弱,姐知道你心里有股正义劲儿,你不是那种懦弱的人。
可正因为如此姐才要提醒你,做人,尤其是你这种以后要做官的人,首先要守好的除了一颗心之外就是一张嘴。
嘴不好容易树敌,姐知道你不怕,可姐有私心,姐想让你一生顺遂平安。
但姐知道这很难,以后你长大了就更难,可你若是下次要冲动的时候想想姐说的话再行动,也许能在关键时候救了你的命。”
“什么话?”
周欢伸出了三根指头,一一说道:“做文官要学会三思,思危、思退、思变。记住了,不是只有顶天立地的才叫做英雄,能屈能伸的也是英雄。”
周欢现在已经不但心周满以后会不会是个好官了,她惦记的是这一路成长为首辅所要经历的血雨腥风。
自来官场便是龙虎之斗,她弟弟能当上首辅,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避免不了政治争斗。
就她说完了这几句话,两个人也都沉默了,往前挪步子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心情沉重。
周满半响才答道:“我明白了姐,以后我会注意的,为了你,为了咱家。”
这就对了,周欢杏眸含笑,满怀欣慰。
姐弟俩挎着胳膊傻笑,周欢心中也委实感叹了周满这个主角光环。
她知道这一次周满没事那是幸运大于实力。
多少人说错了话,顶撞了不该顶撞的人那都是要受刑罚的。
可周满非但没有挨罚还被那位侯爷夸赞了几句。
可见那侯爷也是个明是非的好人。
周欢如是想,却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江河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后头跟了一道。
连虎子看了都觉得他家侯爷真的是太欠了。
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呢,怎么他们说的话那么有营养吗。
瞧他家侯爷听得,眉间满是温柔,都不知道自己表情失控了吧。
“文官要三思,那武官呢?”
诶呀妈呀,热气从周欢脑袋上面传过来惊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会打仗的古人是不是都会凌波微步,那走路都没声的呢。
他是在这多久了,为啥堂堂侯爷要跟在他们后面,没想错的话这是他插队进来的吧。
虎子嘴角一笑,看着前面比他家侯爷矮了一头的小姑娘紧着往后瞅,瞬间就拿捏了这姑娘的想法。
不必等他家侯爷开口,像没事儿人的解释道:“后面的百姓看是侯爷来了都是主动的让侯爷塞进来,拉拉扯扯不进来都不行。”
没等他说完,江河问话:“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朝堂武官该当如何自处?”
这确定不是难为她?
嗳,怎么感觉她弟弟的眼神还停期待呢。
周欢的大脑飞速的旋转了起来,依稀记得书上写的那句话,没过脑子就自言自语了出来。
“武官当学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少年嗓音硬朗,不似周满柔弱无力,又是给周欢吓了一跳。
她心想道: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看着干干净净青春肆意,不会也是个傻狍子吧?
演戏呢?这么浮夸?
这一队列的人都光顾着看他们了好嘛。
这里面就有在前头鼓掌的金老太太,很是高调的拽着别的村的人说道:“看见没,那就是俺们村的第一大聪明,侯爷都夸,很是有实力。”
同样的金老太太也觉得可惜了,这周欢啥都好就是生错了人家,若是官家小姐你说说和这小侯爷站在一块多般配啊?
虎子问号:你确定般配?这土包子打扮的柴火妞哪里配得上他家侯爷。
“你想入仕?”
江河的目光看向周满,似乎在等男孩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看出了这男孩明明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却不肯躲闪,很是硬气的点头道:“我想入仕为官,造福百姓。”
虎子嫌弃的心想:你就是个百姓,你还造福百姓?个子不高,口气不小
“多大了?”江河问道。
“回禀侯爷,快十三了。”
“倒是到了可以参加科考的年纪了。”江河打量着周满坚挺的身形,“只可惜近年来南方水灾成疾,北面又是动荡,内忧外患,只怕你想做官还要等几年了。”
姐弟俩面面相觑,半张着的嘴巴终是双双合上。
这便是考试推延的意思了吧。
可江河却好心告知:“不是推延,是暂停。”
国库那边已经五年入不敷出了,强敌在对面尚有可打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