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啥叫远亲不如近邻,朱五六终于明白了。
曾经的老四那是和他一个窝里吃过苦的挨过揍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至少在朱五六的心坎里,老四是挚友啊。
可没多久之前就因为他兄弟说了几句谗言,他就要和自己的乡里乡亲拼命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不是这大冬天他们穿的衣服厚实,死在雪堆里也是未可知的。
可这些平日里不待见他的邻居们,却稀里糊涂成了一张张贴心的金创药膏。
“要不还是走吧,让小朱在俺家车里躺着,我家娃娃这几日都躺乏了,正好下地走走路。”金老太太说完眼神紧着给孙里长使劲。
往后看看啊,树上还捆着山匪呢,你不搭理他们,就把他们扔在这啥时候饿的要死要活你这老货又该心软了。
咱就该往前走着,眼不见心不烦。
“对对对,咱们走吧,早些走,赶天黑前咱们到下一个地方再歇脚。”李氏叹口气,很是羞赧的说道:“我家小孙子刚出生马车里得可着他们娘俩来,要不我这也能塞下小朱。”
金老太太想着:你就在这和稀泥吧,你是不是还嫌弃怕小朱的血染到你家车里不吉利呢?你要真有这份心啊,我把我的车让给你孙儿坐,你让小朱去你那啊。
她就这么想想但没有说话,怕破坏了大家伙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团结。
孙里长气色好了许多,吧嗒了一口烟。
“欢儿啊。”招手喊着周欢过来,真诚问道:“这里头除了你舅就属你最熟悉路线了,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镇江你说的那个狮、狮子口啊?”
里长这话那就是问到点子上了。
问的很是时候,早在朱五六没回来之前周欢就和233问过了,主要是因为自己也很着急,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啥时候能结束。
“孙阿爷,您不是不去狮子口吗?”
“是啊爹,这路我都认得差不多了,下了山往东边走那就到姐住的县城里了,你问欢丫头这事干啥。”
孙里长摇摇头,他不放心啊。
“看见了吧,这一路咱们人不能分开,一分开就容易出事,人和人不能分,人和牲口也不能分。
咱们要是到下一个县城就落脚了,那最后的几户人家怎么办?”
没等孙里长说完,孙喜民就打断了,意思是你老怎么还惦记着全村人的事儿啊,他们身子骨都比你好,咱们先落脚了才行啊。
他可是来之前都给姐通气了的,姐现在肯定收到消息了,指不定就在城门口接人了,您也心疼心疼你闺女,心疼心疼我们哥几个还有你大孙,大侄儿们。
孙佩芳在帘子里听得不是滋味,其实里长最担心的还是他们家。
这一帮人马里只有他们家是要去镇江坐船的,朱五六现在受伤了,没人护着老人家不放心。
“里长,俺们家也不急着走,欢儿啊,你舅这伤不能受颠簸,再说咱家小推车车轱辘也不好使了,依我之远见咱们还是先就近去县城里养几天。
咱们村人现在不缺钱,就缺个热乎地,给刚出生的平安洗个澡。
给咱们这些人都洗个澡干干净净的。
你带路!”
孙佩芳都这么说了,那周欢也没有别的想法。
而且她舅母说的话很诱人。
暖和的房间里洗个热水澡,我的妈呀,那得多享受啊。
她......她现在能搓下去二斤泥。
“好好好啊,快了过小年了,咱们就不稀折腾吧,我家这猪有肉,回头找到地方住下了,我给你们剁肉咱们吃饺子。”
李氏乐的合不拢嘴,自抱了孙子就跟换了芯儿似的,率先带领大伙做起了好人好事。
王老婆子也很赞成,且自告奋勇道:“我这还有些一颗酸菜,你们谁爱吃酸菜馅的,我来包。”
“那我出面粉。”
“我家出油,我家黄豆今年结得多。”
“我出冬菜,咱们过小年去。”
这一道道菜张口就来,一点也没考虑身后被绑在树上流哈喇子的几个人。
众人说的欢实,殊不知车里边的朱五六已经泪流满面,从此不想再吹牛自己在外头有多少个牛叉的朋友。
有松树村的各位,这辈子值了。
就这么说,就这么干。
松树村的各位,准备上路了。
.....
要说去县城能歇脚,大家伙浑身都带着劲儿呢,尤其是金老太太,那给朱五六上药的时候乐的力度都掌握不好了。
朱五六嘴唇都咬紫了,要不是碍于他金婶一番好意,这时候非得张口问问不可。
问问他金婶你给你大儿也这么上药的?你要是这么给他上的药,他早就疼醒了。
旁边的孙佩芳也关不上这些,托了金老太太的福气她也上车坐了一回,得趁着骡子车里的亮给几个男人的衣服缝缝补补上。
得亏他们家出来的时候衣服都带够了,不然现在像啥也没有的孙大壮那就得光膀子了。
“大壮啊,你看看我给你缝的行不行,你看袖口这紧不紧。”
孙大壮从里长车边上跑上来,嘻嘻哈哈的哪像个胳膊被人砍了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