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给泽兰喂下了随身的丹药,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有一丝丝血腥味,这丹药,铃兰在羊角山的屠杀中也不曾离身。
“泽兰,我来了,你会没事的……”这样不确定的话,铃兰还是第一次说。
服下丹药后,铃兰试图将泽兰唤醒,但也只是徒劳,尽管铃兰不是大夫,也知道泽兰的情况危急,“没事”这两个字说起来轻易,对于泽兰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铃兰没有办法带上泽兰继续走了,泽兰一直秉着一口气在等着铃兰的到来,如今已然撑到了铃兰找到她。
铃兰将泽兰背到东边的皋地上,面朝着北方,扶着泽兰躺在她的腿上,即使无济于事,还是温柔地给泽兰擦拭了脸上的伤痕,又涂抹上白药。
如果能够让泽兰再看一眼她们的来处,然后在夕阳下安然逝去,这是铃兰最后能够为泽兰做的事情。
铃兰就这样坐到了天黑,万籁俱寂,泽兰的心脏还在继续若有若无“砰……砰……”地微弱地跳动着。
铃兰查看了泽兰的胸口,轻抚上去就能感受到骨头碎裂,可见其劲力深厚,按理说足以让泽兰的五脏俱灭,可为何偏偏又让泽兰留了一口气?
泽兰还在万分苦痛的活着。
到底是别有所求,还是泽兰拼尽全力留下的这一口气,无论是哪一种,铃兰都要行动起来了,没有必要再干坐在这荒野之上了。
铃兰背着泽兰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南岭山庄。
途经牛栏山村,铃兰牵走了一头牛,又找来了板车固定,将泽兰放在板车里的褥子上,她坐在前头控制方向。
驾驶着并不熟练的牛车,徐徐驶过了牛栏山村。
又下了些雨,留下了两条不深不浅但又清晰可见的车辙痕迹,里面蓄满了暗红的色泽。
铃兰戴上了斗笠,对牛栏山的这一切视若无睹,只盼着这雨早些停。
心中也有了其他计算,她带着泽兰以这样的速度赶路,是追不上林觉飞的,得想个办法先行一步绊住林觉飞,才能演上一场不期而遇。
铃兰在牛栏山村没有碰见林觉飞,说明林觉飞走的是另一条下山路,去了牛背村。
牛背村和牛栏山村分布在羊角山的两侧,都通往南岭山庄所在的连州府,两个路在落日镇汇集,铃兰必须赶在林觉飞之前到达落日镇,然后将他绊住,再回过来接泽兰。
于是铃兰一边驱车一边寻找能让泽兰安全藏身的地方,人心险恶,山中又有猛兽,着实让人苦恼。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僻静人家,此时已经行进近一个时辰了。
屋舍破败不堪,仅作做藏身之用,也难怪此处能在羊角山土匪横行的情况下,得一分安隅。
若非时间紧迫,铃兰不会上前打扰,只是现在没有时间了,更顾不得许多,于是铃兰直接进了门。
然后铃兰将屋里熟睡的夫妻二人都用院中顺来的绳索捆绑了起来,又把牛车上的泽兰背了进来放在床榻上。
“我本意并非伤人,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都能活,床上躺着的人帮我看好了,等我回来,只要她还活着,你们就都活着,听清楚了吗?”
黢黑的夜里,无人应答,只听得见铃兰说话的声音。
“说话——”
“听……听见了……”
“千万不要想着逃跑,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在,我保证,你们死去的时候也是这么悄无声息,然后曝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
“不会跑……”黑暗中,声音和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弥漫着对死亡的恐惧。
恐吓威胁虽是下策,但有用。
铃兰飞身赶往落日镇,一天没有进食,铃兰也有些支撑不住,到落日镇的时候,铃兰率先光顾了驿站。
因为只有驿站才会在深夜里还备有吃食,为的就是招待偶尔过往的达官显贵。
用了膳这之后,铃兰才有心思来关注这个镇甸的不同寻常,此时已经接近子时,镇甸里却还有不少灯火,尤其是驿站大堂热闹非凡。
而林觉飞就极有可能在这里留宿,所以铃兰只是暗中观察,不打算在此处现身。
从言谈中得知,在大堂里喝酒吃肉的都是从羊角山归来的官衙,在大肆地庆祝剿灭羊角山土匪一案,铃兰哂笑。
不过由此可见昨日云破天在山上和铃兰说的不假,他果真引来了官府之人,将被困的人送下了山,如此也算功德一件。
酒过三巡,便有人开始口不择言:“你们说说,到底是哪路神仙帮大伙儿解决了这个糟心事?”
有人表示不赞同,“解决了羊角山的土匪不假,不过依我看倒不像是哪路神仙,而是哪路妖魔鬼怪……”
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羊角山上的散落尸体,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反胃,桌子上摆放的牛肉也越来越像羊角山躺着地上的肉块。
“呕——”有人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