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的面容很平静,甚至听到最后,她还若有所思起来。
也许……大巫说得,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错。
就在这个间隙,宁瑶淡淡地瞥了一眼方才冒头的几个神子神女,先一把火将他们烧了。
火焰中的惨叫声似乎还盘亘在在场中人耳边,但是宁瑶突然沉默了。
她默立在原地,周围的人根本不敢动。
良久,她才轻轻叫了一声,“焰奎。”
焰奎脸皮猛地一抽动,接着又低下头,“大人。”
他现在根本不敢叫宁瑶什么半大少女。
狗屁的半大少女。
一只手能够碾死他的,他敢叫半大少女吗?
宁瑶淡淡一笑,“焰奎,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所说的话?”
焰奎初时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
他看向宁瑶明亮而坚定的眼眸,那黑白分明的瞳孔宛若一泓清澈的潭水,里面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昂扬与鲜衣怒马。
那是——少年人最可贵的锐气。
是历经千帆,却依然敢逆流而上的热血。
随后的一切的,焰奎都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心绪在随着宁瑶的讲述时,不断起伏。
好像,他能随着宁瑶的讲述,想象到将来人族人人如龙,迎来人间神话时代的样子。
简单来说,宁瑶画了个大饼。
而焰奎明知道那是大饼,还是被忽悠瘸了。
直到宁瑶处理好小部落的祭品,背上行囊,独自前往其他大部落后,焰奎才站在部落城门口,有些复杂地望着她前行远去。
他的脑子似乎还在倒放宁瑶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这世界太大了。
焰荆部落不是唯一采取血祭的部落,同样也不是最后一个采取血祭的部落。
在这个世界上,照样存在着有阳光无法照耀到的角落。
焰奎只记得,自己当时有些不能理解宁瑶的话。
因为世间有光就有暗,这世界上的阴暗处那么多,宁瑶哪怕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救起所有人。
何苦呢?
然而宁瑶当时只是笑了笑。
她说,她曾经见过一个人。那个人说,开元盛世,也有饿殍遍野。乱世红尘,照样伏尸百万。天下兴亡,荣辱皆系于一人之身,而从未有人关心过,这天下的百姓,究竟苦不苦。
那个人说,他学得文武艺,要为万世开太平。
而宁瑶却对焰奎说,这样的人,是圣,而不是人。
她宁瑶当不成圣人,但这却不妨碍她敬仰这样的圣人。
很多时候,这样的圣人总会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甚至还会被人讥笑嘲讽。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常人看来又涩又硬的臭石头。
一如陈圣,一如夏渊亭,一如镇守战域无数年军主、冕下,以及……无数不知名的底层将士。
可是后人常常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们脚下的路,都是由曾经的臭石头铺就而成。
筚路蓝缕,她心向而往之。
长夜寂寂,唯有一簇文明的火光忽然忽现。
她也许没有做好成为现实中的圣人。
但是但在这个小世界,在这个逃杀游戏里,她想去试着做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