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姜望麾下的轻骑化作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眼前的一条条人命。
肉眼可见的血液汇聚成溪流,缓缓流进一旁还未化冻的护城河里,将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深红色。
前方的徐承安,李昕,张玉三人对身后的厮杀视若无睹。
他们也不想推一万多人出去送死,但他们没有选择。
作为守卫关中三关守军,他们麾下也是以步卒居多,毕竟关城之内,也用不上骑兵。
他们若是不想办法拖住梁军那一万四千人的轻骑,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死一万人,总比死五万人好。
见姜望的骑兵被魏军的步卒拖住,跟在后面的李晟与程名振心里顿时发急起来。
“这些魏军,是兔子成精的吗,怎么这么能跑?”
不止是李晟与程名振满心焦急,二人身后的将士们更是忍不住对着跑远的魏军破口大骂。
大梁重军功,唯有军功,能让他们这些庄户出身的丘八实现阶层跃迁。
他们这一路走来,虽然连战连胜,但多是火药与热气球的功劳,将士们真正的杀敌数量却是不多。
所有人都准备从这场战争上,将那些没到手的军功捞回来呢。
结果,这群魏军竟然不战自溃了?
而且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
“贼娘的,儿郎们,给我追,绝不能放跑这群魏军!”
李晟怒骂一声,随手将头盔摘下来扔到地上,手持一杆长枪便纵马开始狂奔。
但主将有马,这就苦了他身后没有马的将士们。
本来就是负重狂奔,再加快速度,还没跑几步,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直娘贼,狗日的魏蛮子,哪里跑!”忽然,一名将士也将头上的头盔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边跑,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甲胄给脱了下来,只留下手中的长枪和腰间的佩刀。
没了负重,那将士双腿更是差点跑出残影。
其他将士见状,脸色顿时狰狞起来。
“该死的魏蛮子,你爷爷来啦!”
越来越多的将士,将身上沉重的甲胄卸下,只着一件单衣,在寒风之中狂奔。
巨大的军功,已经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不穿戴甲胄又如何,现在是冬天又如何?
既然魏蛮子能被他们吓跑,他们也一定能不依靠甲胄,将这些魏蛮子杀个干净。
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李晟下意识的回过头,看清越来越多的将士抛弃甲胄只携带武器之后,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下一刻,他便忍不住狂笑起来。
对于这样一支军队来说,甲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已经打出了无敌的信念,打出了不论任何对手在眼前,他们都能战而胜之的必胜信念。
没了甲胄,但他们的信念无敌。
“儿郎们,随我杀!”
李晟麾下的龙武军,狂奔的速度陡然提升一大截,差点看呆了跟在后面的程名振。
“疯子,疯子!”
程名振瞠目结舌,忍不住对着龙武军的军阵破口大骂。
在他看来,龙武军这些人,就是一群疯子。
在战场上,甲胄就是士卒的第二条命,可龙武军这些新兵蛋子,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抛弃了一条性命。
为了杀敌,连命都不要了,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听见程名振破口大骂的声音,一旁的副将不由得的忧心忡忡:“将军,咱们已经追不上龙武军的弟兄了,怎么办?”
“怎么办,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怎么办,都给老子凉拌!”
程名振破口大骂一句,随即伸手摘下头盔砸在地上,忍不住怒骂道:“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支魏军,老子吃定了,儿郎们,追上去,不能让龙武军的兔崽子们小看了咱们左武卫禁军!”
程名振的咆哮声传进了周边亲卫的耳朵里,亲卫们见程名振都带头冲锋,一个个顿时怪叫起来,砸头盔的砸头盔,脱甲胄的脱甲胄。
位于亲卫团后面的左武卫大军更是瞬间上头,连表情都狰狞到癫狂起来。
对比龙武军,他们才是久经战争的沙场老兵。
老兵自有老兵的尊严,怎么可以让一群新兵蛋子比了下去?
“娘的,弟兄们,追上去!”
“追!”
程名振麾下大军陡然加快速度,没一会儿便与李晟麾下的龙武军并肩。
还没开始打仗呢,两支军队反而先不服输起来。
林时高居太安城楼,也看见城外黑压压的大军陡然变成五颜六色的。
他咋舌片刻,随后忍不住勃然大怒:“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李晟和程名振搞什么鬼,他们当战争是儿戏吗?”
林时的咆哮声响彻城楼,亲卫们面面相觑。
付瞿缩在一边,本想附和两句,但看见两支大军的士气之盛,附和的话愣是堵在了嗓子眼。
这样的梁军,他从未见过。
原来,大梁的大军,也可以打出这种天下无敌的气势吗?
“简直就是把军令当作儿戏,操!”林时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