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陷阵之卒齐刷刷的迈前一步,凌厉的眼神宛如是从地狱中出来的恶鬼。
此刻他们才注意到骑卒的马背上挂满了燕军的人头,这凶残之气彻底浇灭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局面越发的不可收拾。
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坚信,凤字营这群家伙一定敢杀人!
“顾将军,过分了吧!”
苗仁枫终于露面了,双眼冰寒。
“属下见过苗总兵。”
顾思年冷声一笑,其实他知道苗仁枫一定在这,但就是不肯出面罢了。
苗仁枫挥挥手让手底下的士卒后退了一步,沉声问道:
“顾将军不是要见本总兵吗,说说吧,有何事?”
“末将只想问一句,济兰河谷一战苗字营为何不战而退,你又为何下令让华字营全军后撤!
开战之前,总兵府的军令可不是这样的!”
早料到顾思年会问这些,苗仁枫冷声答道:
“燕军动向不明,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本总兵当有随机应变之权!难不成让我拿着满营将士的性命去冒险吗?”
“那你撤兵也就罢了,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通报于我?
苗总兵这是把凤字营、望北营往死路上推啊~”
“休得胡言!”
苗仁枫逐渐生出怒色:
“本总兵如何带兵,轮不着你来教!”
“你也配提带兵二字?”
顾思年朗声道:
“我跟你明说了吧,你怎么针对凤字营、望北营,我都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是华字营依令而为,血战燕军,你苗字营作壁上观,见死不救,华字营从主将王子华以下战死八百余人,这笔账怎么算?”
人群中还有华字营的幸存士卒,一个个面色悲戚,怒火中烧,就是这位副总兵,眼睁睁的看着华字营战败也不发一兵一卒。
如果苗字营出手相助,定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顾思年继续喝道:
“都是琅州卫的手足同袍,今日你不救我,明日他不救你,战场之上只为私利,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今日我就要为华字营战死的兄弟讨个公道!”
这句话当初顾思年在左屯城说过一次,但那日的场面可远没有今天剑拔弩张。
“公道?”
苗仁枫被气笑了:
“说来听听,你要什么公道?”
顾思年伸手一指:
“苗总兵当向华字营将士赔罪道歉!”
让苗仁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罪道歉,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苗仁枫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你个顾思年,我看你真是要造反啊!
我告诉你,兵围苗字营驻地,射伤军卒,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你顾思年有几颗脑袋够砍!
你现在领兵退去,本官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否则,后果自负!”
“诛九族的大罪?”
“哈哈哈!”
顾思年放声大笑:
“让你苗仁枫战场抗命、见死不救就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我顾思年烂命一条,无家无业,朝廷诛我九族杀我一个人就行!
你苗家家大业大,你死得起吗!
我两营将士可以杀光三千燕骑、阵斩扎西木措,闯一闯苗字营的军营想必不费什么手脚。”
“轰!”
一语言罢,数千柄长矛纷纷斜举,两营精锐大有一言不合就杀进苗字营的架势。
这一下苗仁枫是真慌了,顾思年疯了,要用自己的命拉着整个苗家陪葬。
“住手!”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先儒一路小跑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别动手,都别动手!”
“何大人,您可得为苗字营做主啊,他们,他们要造反!”
以前苗仁枫可讨厌何先儒了,今日却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觉得他无比亲切,恨不得抱上去亲他一口。
何先儒看了苗仁枫一眼,苦笑着劝说顾思年:
“算了,今天这事就这样吧,有点过了。
华字营死了这么多人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但你再闹下去,可就收不了场了。”
顾思年咬着牙,手掌搭在刀柄上,不愿意退步。
苗仁枫那小心肝直颤啊,生怕顾思年这个疯子带兵杀过来,到时候顾思年怎么诛九族都是后话,今天自己就得死。
其实他知道自己理亏,但面子不能丢啊!
“唉。”
何先儒在他耳边低声道:
“收手吧,此事游总兵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