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把小少爷送进医院后,我趁着他们惊慌失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领着人过去把她扣下,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废旧工厂,她伤人前喝了些酒,被保镖制住的时候酒醒了大半,也有点害怕了,哭哭啼啼的全都说了。伤了小少爷的人是柳家的二小姐,她伤的第一个女孩是安家的三小姐,第二次她想重伤安家大小姐安郁,但黑暗中看错了人,误伤了小少爷。”
沈冥尘慢慢抬起头,清白的眼珠攀爬着密密麻麻的红线,如蛛丝般网罗着愤恨与伤痛,他沉着声,冷冰冰道:“柳溪知情吗?”
“柳二小姐说这是她与安家两姐妹的个人恩怨,她姑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去试探了柳溪,看她的反应的确毫无所知,而且柳溪精明,她绝不会在柳家生死存亡之际得罪安家。”林娜顿了顿:“老板,柳二小姐我们该怎么处置,柳家已经开始找人了。”
“放了,再去通知安家。”
“柳家与安家本来就有旧怨,安家一定会极力运作重判柳二小姐,而且恐怕会让柳家马上破产,这样的话如果柳溪来找小少爷帮忙,小少爷看在他母亲的份上,不会坐视不理。”
沈冥尘一向冷静睿智的眼中,仿佛覆盖上了一层薄雾,灰蒙蒙的一片充满了危险,他转过头,看向依旧大门紧闭的手术室,阴沉且一字一顿道:“小湛什么都不会知道。”
林娜马不停蹄的离开后,手术室门外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跟着沈冥尘的几个手下忙碌了一夜都有些疲惫,但看着沈冥尘的状态,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丝毫懈怠,直到晨曦将近,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满身疲惫的苏城穿着一身无菌服从手术室出来,还没等他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手腕就已经被人紧紧扣住,那铁钳般捏碎筋骨的力道,逼的人生疼,但他却没躲,任由面前这个满身血污,形容狼狈的男人,抓紧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抓紧自己。
看着苏城出来后又关合上的大门,沈冥尘不知所措的盯着眼前的人,他像被棉花堵住了口舌,紧张到发不出丝毫声音,沈冥尘在怕,他怕问出口的结果,他承受不住。
“他没事,你放心。”苏城拍了拍他的手腕急忙道:“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到要害,一切的损伤都可以慢慢恢复,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况且小少爷年轻,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好起来,他现在还要在重症监护室住两天观察观察,等情况稳定了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沈冥尘慢慢松开抓住苏城的那只手,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被迅速抽空,他突然毫无意识的软倒下去。
“老板!”
“冥尘!”
身后的保镖和苏城大惊着一把将人架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苏城看着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劝道:“小少爷已经脱离危险了,有医生护士看着,你守了一夜,快回去休息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走,我给你开间病房,你总得睡觉吧。”
沈冥尘揉了揉额角,撑着椅背站起身,固执道:“我想看看他。”
苏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拒绝的话咽下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隔着玻璃窗再次看到秦湛时,明明中间相隔了不到五个小时,但沈冥尘却觉得这一眼像隔绝了一辈子那么长,当飘了一夜的心终于回到肚子里时,五脏六腑被揉圆搓扁再重新归位的痛楚迅速涌了上来。
一向带着温和笑意,眼中充满倾慕看着他小孩,正无知无觉的紧闭着双眼虚弱的躺在床上,那双平日里拿书弹琴的欣长双手,正苍白的插着针头和血氧饱和仪,这样的秦湛,沈冥尘每看一眼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秦湛醒来时,感觉四周雪白的墙壁在慢慢的转动,他轻轻转了下眼珠,晃过一张苍白的脸和红肿通红的双眼,耳边不断响起嘈杂着脚步与说话声,眼睛又沉沉的垂了下来。
当秦湛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沈冥尘坐在一边,温热的双手将他的手拢进掌心,抵在唇边喃喃的低语。
“那天本来是上午的飞机,却没想到突然下了暴雨,延误了四个小时,飞机落地以后我本来想直接回家,给你个惊喜,但手机一开机我就收到了叔叔的消息…我在晚宴上看到你的那一刻还以为看错了,直到你也看向我,我才知道真的是你,但…却晚了…”
在沈冥尘缓慢而又低哑的声音里,秦湛慢慢找回了身体的感知,腰腹处像被人横刀截去的割痛感正刺心的痛着,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却沉重的难受,连抬一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只能对着沈冥尘的方向微微侧头慢慢睁开眼睛。
一直盯着秦湛的沈冥尘看到他醒了,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马上站起身,一边轻抚着秦湛的额头,问他“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一边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护人员在秦湛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几分钟里,就训练有素的推开了病房的房门,围着秦湛检查了半天,最后和沈冥尘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再次全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