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团团坐定的贾家众人,贾母倒是很高兴,对鸳鸯笑道:“今日人到的倒是齐全。”
薛姨妈凑趣道:“究竟还是老太太有福气的,这许多人和您一起过中秋,旁人再是想不到的。”
贾母笑道:“还是姨太太会说话。”
贾母也是请了林如海和黛玉的,只是林如海借着中秋节想与京城族人团聚的缘故推脱了,贾母只得悻悻作罢。
因着今日宴席既是为了兰夫人认祖归宗之喜,又是贺贾环解元之喜,再是中秋佳节团圆之喜,故此贾府大办了宴席,还特地从外面请了一班戏班子唱戏。
待递上戏单,贾母自点了一出《西游记》,后让薛姨妈点,薛姨妈推让不过,只好点了一出《大登殿》,又让贾代儒点,贾代儒连连推拒,口称自己实在点不了,贾母也就算了,遂交由贾赦等人自点去了。
戏已唱完,贾母独爱那旦角,遂命人带了来,问起年纪,不过十二岁,众人叹息一回,贾母赏了铜钱和肉果,嘱咐班主好生教养。
酒席已毕,见月已上了,贾母遂扶了鸳鸯的手,领着众人往花园子上香。
当下花园子大门正开,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列着瓜饼和各色果品,果真月明灯彩,人气香烟,不可形状。贾母盥手上香,领着众人拜毕,于是说道:“那山上大厅已备好,不如就去那里赏月。”
宝玉听了,忙扶着贾母径直过去了。王熙凤说道:“想那石子路青苔多且滑,不如命人抬了竹椅上去。”贾母笑道:“刚刚吃了酒,我正说想散散步借机疏散疏散筋骨,你又说来抬我上去。”
王熙凤笑着抢上来扶贾母的另一只手不提,贾母拍了拍她的手,稳步走在前面。
贾赦、贾政等笑着赶过前面,在贾母前面导引,邢夫人等人在贾母后面尾随,又有鸳鸯、琥珀等贴身丫鬟随身服侍着,众人一行走到了山上大厅,见大厅里早已列下桌椅,内中用一个大屏风隔作两间,男主一间,女主一间,贾母领着众人团团坐定,遂笑道:“这大厅常日里不大开,今日中秋倒是正好坐下,人多显得热闹些。”
贾母令人折了一支桂花,命一丫鬟在那里击鼓传花,鼓声一停,若花在手中,饮酒一杯,说笑话一个。自贾母起,次薛姨妈,一一接过。每到一人手里,总有笑话说出。
贾代儒年老体弱,加上到了这里,睹着旧物,难免感怀以前在府里的少年时光,坐了一气就带着贾瑞告辞了,不多时薛姨妈也跟着告退了,只说回去和薛蟠等人还要赏月。因想到那秦可卿重病在床,贾珍也带着尤氏、贾蓉一同告退了。
贾家其他族人一见有了起头,索性也就一一告退了,大厅里只留下荣国府里众人,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等人,贾母兴趣缺缺的说道:“看那月已至中天,正好看时,想不到竟都走了。”
王熙凤忙劝道:“不如咱们现叫几个吹笛的女孩子过来吹奏几首,倒也应景。”
贾母侧耳一听,方笑道:“还是我的凤丫头最懂我,且叫了上来。”
一发兴致上来,索性命人将月饼果品等搬了下去,众人遂到凉亭上团团围坐赏月。
贾母带着众人又饮了一回酒,细细地听那吹笛的在那里呜呜咽咽、悠悠扬扬的吹出笛声来,众人都赞道:“果真雅趣,若不是老太太,我们哪里能够知道竟还能这样。”
贾母笑道:“还是那女孩子吹笛用心了。”
遂命人将桌上的月饼送与那吹笛的女孩子吃过,又温了一大杯酒过去,说道:“叫她拣那曲谱越慢的吹来越好。”
贾母今日高兴,只在那里和众人杯盘交错,喝了不少的酒,眼看着惜春就要撑不住了,就连探春也跟着想打哈欠,只是不敢出声,鸳鸯拿了软巾兜和大斗篷来,对贾母说道:“夜深了,恐有露水,不如坐坐就走吧。”
贾母笑道:“我今日高兴,想着和大家坐坐,你偏来催我,非得到天亮才好。”
因命人再斟酒,一面依着鸳鸯戴上软巾兜,披了斗篷,只听不知何处又缓缓吹出一阵笛声,悠悠咽咽,果真比之前更加悲凉,王夫人本就有心事,听了这笛声也免不了带下泪来,贾政正想呵斥她,就听贾母用手制止他道:“且住,就让二太太擦擦泪回去歇息吧。”
因着元春在宫里的不得志,贾母也是知道王夫人心里所想的,倒也没有怪罪于她,反倒自己心里也是搁着这件事。
王夫人擦了眼泪,自悔不提,只和贾母告了恼携了玉钏儿回去垂泪了。
贾母坐了一气,渐渐朦胧双眼,似有睡去之态,鸳鸯忙轻轻推醒贾母,贾母笑道:“却不料想我竟睡着了,可是现打了脸了。”
贾赦、贾政劝道:“不如先回去歇息,改日再来赏月也可。”
贾母笑道:“什么话,何时的月色有今日的好看,若是歇息去了,岂不平白辜负了这上好的月色呢?”
王熙凤笑道:“明日就是十六,那月色也是美的很,老太太明日再和咱们一起赏月吧,眼见得就要四更了。”
贾母讶道:“竟是四更了?”
邢夫人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么,姑娘们都撑不住已去歇息去了。”
贾母环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