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齐王宫,政务维持原状,齐国官员的职务不变。接管齐地之后,少阳君上过几次朝处理政务。今天突然说不理了,齐地内务由原丞相府的官员代理。
齐国已亡,暂称齐地,后续由朝廷委派的官员前来处理。
“国破,国强,乃天理循环,唯百姓存。”王座上的少阳君面容冷峻,但语气和缓,不愠不怒,“家父曾言,北苍出了暴君,我族亏欠百姓,应还天下太平。
家父一言九鼎,至死为臣,望众卿引以为鉴。”
她爹本为王者,被下属截了胡尚且忍了,这班臣子有何不能忍的?
“齐国本强,好战而亡。众卿身为臣子不谏不阻,齐亡,卿之责也,莫推诿于人……”
一味怨恨她攻城掠地,只会贻笑大方。
“近日听闻,众卿私下议论本君心狠手辣,绝非善类。何为善类?世间哪有至纯至恶之人?善恶为人性两面,本君焉能例外?今日本君善待众卿,利民。
他日为恶,众卿再讨伐也不迟……”
国破君亡,臣子心有不甘,成天惦着撕开她伪善的一面,何苦呢?不愿领受她的善,宁可承受她的恶,这不犯贱么?问过齐地的百姓了么?
是齐地百姓迎她入城的,对这些臣子低声下气是为了让他们用心治理民生,不辜负百姓对她的一番期望。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众卿乃君王选出来划水的。你们以为揭开本君的伪善面具,挑拨民意,以达到驱逐我军的目的……未免想当然了些。”
少阳君徐徐一笑,歪靠在案前,支着额头:
“你们不过是撑筏者,而本君,才是开山拓土、辟地为湖之人。民众渴盼甘霖,本君给他们湖;民众渴盼安定,本君许以太平;民众想要生灵涂炭,本君亦如所愿。
众卿若为私利扰乱时局,本君先剥了你们全族的皮制成战锣鼓锤,看尽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本君一言九鼎,望众卿三思共勉,勿轻动妄念,为祸世间。”
一席话既有和风细雨,亦暗藏血雨腥风,尤其剥皮那段指名道姓让齐臣头皮发麻。之前,她攻克一座城池时曾向民众们宣示:
只要民众安分守己,各尽其职,日子定能如常平静。
谁知不久,城中粮仓起火,有人袭击少阳的巡防营。在搜捕疑犯时,更有百姓藏匿包庇。她便下令,军队不必谨守法制,将士们可尽情在城中烧杀抢掠。
抢财物粮草,而非奸淫掳掠,她是女子,最见不得麾下将士侮辱女子。而百姓家的钱粮财物被搜刮一尽,袭击少阳巡防的暴民们被处以极刑,曝尸城外。
从那以后,少阳军所到之处,齐地民众不敢生事。顶多以沉默、不屑作为抗议,视死如归。
她尊重民意,言出必行。
在文臣们慑于她的威严,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之际,早有少阳、齐地的武将们热血沸腾,铿锵有力地挺直胸膛,顿首山呼:
“臣等愿追随君上,护我朝国泰民安。”
哼,看把这群山野蛮夫激动得,齐地文臣鄙夷地瞥对面一眼,就着跪坐的姿势挺直身躯,朝堂上肃然顿首:
“臣等愿追随君上,护我朝国泰民安。”
这位少阳君有无治国之才,暂未可知。但她设定的跪坐议政,大家还是蛮适应的。对于年老的臣子,以前每每站了大半天却议不出一个结果,极其痛苦。
可惜了,这是暂时的,等凤武朝廷派来新官员,又得恢复旧制得继续站着……众臣不禁心情复杂,有人动了动嘴皮。但想到她方才那番话,又只能咽下。
的确,她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现在?
看到众臣至少表面同心同德,少阳君眉宇噙笑,满意道:
“好。”
为将者,当以刚柔并济,不可徒恃其勇。
阿爹教她兵法和为将之道,乌先生教她待人以善,师父公直道长和阿娘教她自保……她无不依言遵行。接下来,为求自保,在晋王到达之前得抓紧练兵。
唬住那群文臣后,元昭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宫里研究阵法。期间,红叶察觉白薇在殿下饮的水和饭食里下毒,便与洛雁前来捉拿。
“洛将军,不是我!下毒的是她,”被逮住时,白薇垂死挣扎,指着一旁冷眼旁观的红叶,“红叶是太后娘娘的人!是她陷害奴婢!她一直这样,以前的余医官和采苓都是她害的!
洛将军,您不信可以找佩兰来问问,她也知道!”
洛雁听罢,与红叶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白薇。此情此景,连傻子都能看出她俩是一伙的,白薇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们……”
“我是谁的人?”红叶抿唇一笑,戏谑道,“我当然是殿下的人,余医官和采苓的确是我弄死的,谁让她们要弄死我呢。至于佩兰,孟太皇太后与先帝一死,她就向殿下坦承出身。
蒙殿下恩典,自请离开,改名换姓在齐地过自在生活去了,就你还傻傻地为皇后卖命……”
佩兰离开之前,一直全心全意为殿下鉴别粮草里是否被人投了毒。毕竟,这一路以来,少阳营的粮草都是抢来的,包括各国献出来的粮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