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的外室子伏诛,燕国公主跃下城楼身亡,满门俱亡。虽然那位燕国公主和驸马北月崇死有余辜,但少阳君屠他满门始终手段血腥了些,引人非议。
其中有三名出生不久的婴孩,稚子何辜?
此事一朝传扬开来,原本钦佩她那神兵手段的民间人士纷纷摇头。手段残忍血腥,赶尽杀绝,非贤君也,与她那暴君叔公一般无二。
当然,也有人赞叹她杀伐果断。
须知,她这一脉与暴君一脉本就水火不容。瞧,镇西侯那位妾室已有身孕,北月崇可曾有半分怜悯之心?
只能说,同出一脉,心狠手辣是本性。
若无铁血手段,一代强国北苍哪来的千年安稳?不正是北月皇族的雷霆手段震慑四方吗?对敌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不忍清理门户,自己就会被清理。
传承千年的世家,没点狠辣手段难以维持。
八月中,少阳君在燕蜀的所作所为传回凤京,举城哗然。老百姓听了高兴,认为终于扬眉吐气一把了,尤其那些饱受边境战乱之苦的民众无不拍手称快。
有些朝臣则忧心忡忡,比如宋祭酒之流,成天在朝堂、在酒舍或在公众场合指责少阳君太残暴,破坏武楚在外邦眼中的仁慈之师形象和声誉。
这些话传到大长公主凤氏的耳中,吓得她心惊胆战。
虽然嫡女为她儿子报仇了,她既解气又担心,为仅剩下的儿孙们担心。功高震主主不疑,谈何容易?更何况,她想起嫡女骂自己的那句:
“我对你们凤氏已经厌恶至极……”
厌恶至极,谁敢保证她不造反?她一造反,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孙儿们。就算她不造反,引起朝臣们的忌惮,也一定会在皇帝面前进谗言。
自己的儿孙们终究难逃一死。
凤氏思前想后,几次三番派人到国公府但求儿子肯过府一叙,商量对策。无奈二郎死心眼,他自己不来就算了,还不许孙儿们前来探望她这祖母。
直到那北月崇的首级被送回京城,儿子带着孩儿们到三郎墓前祭拜时,她才有机会看一眼儿孙们。
“二娘不必伤神,”她的亲儿子,一贯温厚谦和的国公爷神色清冷地看着她,“阿昭是族长,我等北月儿孙自然和她荣辱与其,同生共死,断无苟活之理。”
亦无独活的可能,一旦元昭身死,凤武皇室决不会放过北月一族。
只是亲娘看不透,或者是不愿面对而已。
既如此,便让她活在自己编造的现实里,离儿孙们远远的,或能保全她一人性命。
国公爷扔下这句话,带着儿女、侄儿女们一同乘马车离开。
任由亲娘在身后望车落泪,伤心欲绝……
同样的,民间对元昭的评价也传到永昌帝的耳中,他不以为意。边境传来军报,说少阳君报完仇后仅带走两万兵马,其余的留给南州县令、县尉做安排。
瞧,她对敌人凶残,犹记得奉命行事。
若有反意,大可像安乐侯之子那样在燕蜀称王即可,何须继续为凤武疲于奔命?可见,她还是在乎国公府,在乎当年在先帝跟前立的誓,在乎他这皇帝。
“朕只担心她带了两万人,会否过分自大,傲慢轻敌?”永昌帝在皇后的宫里叹道,“24岁,对于将领而言,是年轻了些。”
“表妹是将,自己的作战优势她心里有数。”姜后温言慢语,“臣妾不担心她自傲,她有那本事。就怕她收复晋西之后,战功赫赫,兵部诸将以她马首是瞻……”
自古以来,没有兵权的帝王仅是个傀儡。
这话直戳帝王所虑,永昌帝皱了眉,略烦躁,“朕何尝不知……”他只是不知阿昭真的用兵如神,横扫列邦,“至儿今年十七了,本想让他随阿昭去征战……”
又怕他出意外,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元昭有歹心,等于葬送自己精心培育的储君。
说到底,他对阿昭始终怀有戒心。
姜后眉心轻跳,微微垂眸仿佛在专心聆听。君至是晋王的字,君至,可见永昌帝的心思。
一旦长子登上那个位置,自己娘俩恐怕难有善终……
另一边,琅君山的侯府爆出一阵惨嚎。那是光听哭嚎,没有只言片语,不知这是哭给谁听的。
燕蜀三驸马是安乐侯的外室子仅是谣传,没有真凭实据。
少阳君诛对方满门的时候,并未提过此事,北月崇也没有直接承认过。在城门外,双方处于心知肚明、但没有真实凭证的阶段,换个人未必敢诛他满门。
但杀兄之仇,元昭怎能因为没有证据就放过他?
她这么一杀,就把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彻底埋葬。当年,北月崇刺杀皇子嫁祸定远侯是诛三族的重罪。他一死,让安乐侯心碎欲绝的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凤武皇室就没有理由取他性命,他又能苟活一阵子。
可是,那毕竟他最满怀期待的儿子,落得满门伏诛的下场。听说他的首级被送回国公府,挂在北月三郎的坟前任凭风吹雨淋。鸟啄虫咬,至死不得安宁。
至于躯壳和其他亲人的尸身,她就这么扔在燕蜀的城门外不管不顾。若非念在燕